其實這麼些天過去，她大概能猜出沈思為什麼會喜歡自己，覺得自己沒注意好邊界，給人發出容易産生誤會的信号。

她越練越焦灼，不停向遠處的山巒張望，但始終瞧不見諸位同門的蹤影。

明明沈思不可能盯着自己看，但面朝着他那半側臉的溫度燙得驚人，已經熟透了。

林瑾瑜幹脆停下動作，朝一旁立着看好戲的季明煜一梗脖子：“回去吧。”

季明煜非常明顯地偏過頭，看了一眼沈思，道：“怎麼，這就不練了嗎？”

林瑾瑜搖了搖頭，随便搪塞了個借口：“我想起來，早上忘了喂年糕。”

“哦~”季明煜不鹹不淡的道，也不知是信了幾分，音調怪裡怪氣。

林瑾瑜朝沈思一側頭：“師兄，我先走了。”

沈思沒應聲，一張臉陰沉如水，看起來有些生氣，但他一直是這樣的表情，多餘的情緒又像是觀者心境改變後産生的錯覺。

林瑾瑜不敢多看，低着頭向前走。

季明煜長腿一邁，并肩跟上。

然而就在兩人擦肩而過之時，沈思突然出手，将木劍橫在季明煜身前，攔住他的去路：“站住。”

“季明煜，”沈思聲音冰冷，“來同我比一場。”

季明煜将手裡半截劍柄放到沈思的劍上，無奈聳了聳肩：“我倒是想，沒劍啊。”他用眼神示意沈思看林瑾瑜，“你來晚了，沒見着，師姐剛才好兇。”

沈思面無表情看着他，像是沒有看到他方才的小動作，身體釘在原地，一動不動，話卻是對林瑾瑜講：“林師妹，你的劍借他一用。”

林瑾瑜敏銳地嗅出一絲不對勁，她仔細觀摩這兩人神情，感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這兩人發生了點什麼，不然沈思不可能這麼針對季明煜。

季明煜卻沖她笑出一雙無害的彎月牙：“師姐，借劍給我嗎？”

這話說的，說借，好像是撺掇他們打架一樣。

林瑾瑜腦海裡頓時浮現出一張兩個人在雨裡燙頭跳舞的表情包——你們不要再打了.jpg

當時看到的時候覺得很有趣，甚至還保存了下來，現在發生在她面前，她卻笑不出來。

說不借嗎？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對上，仿佛已經炸開噼裡啪啦的火花。

她好像沒有阻止的理由。

幹脆心一橫，把劍扔過去。

林瑾瑜：“點到為止。”

季明煜“嗯”了一聲，身影潇潇走到沈思面前。

沈思卻沒說話，一雙眼睛始終盯着季明煜，如同一隻捕獵前埋伏的猛獸。

她曾多次見到沈思這樣的狀态，出現在他每一次臨陣對敵前，無論對手多麼微不足道，他都會全力以赴。

兩人都沒說話，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腳尖飛離地面。

不需要任何人道一聲“請賜教”之類開始比鬥的口号，兩人不約而同出招，空中掠出兩道殘影，風聲呼嘯後，劍聲的碰撞才至。

木劍被兩人用靈力包裹着，不至于一碰就斷，卻竟發出鐵器相擊之聲。

兩人都沒有撤身的打算，緊貼着彼此，腳步騰挪，相互交手十數個回合，身影如燈火攢動，直到劍氣盛到逼迫兩人面門，才不得不退離。

玉虛劍法其實是一套很古樸的劍法，沒有什麼花哨的劍招，每一招每一式都簡單直接，力求制敵。

由太華君獨創，本就是貼合他純淨的性子，同樣也适合沈思，這套劍法就像是天生給沈思設計，他使出來幾乎發揮了十成十的威力。

可季明煜用的又是哪一套劍法，看起來竟完全不同當日同汪浩然那樣生澀。

招式繁複，如穿林拂葉，層層疊疊，一招盡後又出一招，千回百轉，延綿不絕。

花哨，卻同樣實用。

林瑾瑜瞪大眼睛，必須得聚精會神，才能看清兩人的身影。

不知不覺，身邊走過來幾個同樣練劍的弟子，耳邊漸漸響起議論：

“小師弟這是什麼劍法，竟然能同沈師弟不相上下？”

“沈家的《流影劍訣》。”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地上升上來。

“什麼？”衆人皆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