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聞言後，嗓音壓得更低了些：“這事兒，要從四十年前說起了，那年京城出了一位名動天下的美人，姓柳，名枝枝。”

“柳枝枝？”沈慕凝輕念了一句，這名字她倒是從未聽說過。

“正是。那女子啊，膚若凝脂，京中人都說，她若笑上一笑，春風都得繞着她走。後來被當年的王爺看中，納進王府為妾。”老闆娘語氣一頓，眉間泛出幾分憐意。

“可惜好景不長，進府沒多久，她那副好皮相便叫人盯上了。傳說是被王府正室找人毀了容，燒了半張臉。”

“後來呢？”沈慕凝追問道。

“後來她瘋了。”老闆娘目光晦暗，“在桃燈節那夜，穿着嫁衣、畫着盛妝，從望春橋一躍而下。那夜風很大，聽說她頭上的金钗一直飄到下遊才沉下去。她臨投河前，發了毒誓：自今日起，‘紅顔者不得善終’，若她不能做信王正妻，便叫天下美人一個個都不圓滿。”

室内一時間寂靜下來。

慕凝心道：從前名動京城，卻被人毀了樣貌，确實可憐，但發下的毒誓未免有些極端，不過……

“但這也隻是傳言吧？”沈慕凝低聲道。

“誰知道呢？”老闆娘歎了口氣，“起初誰也不信，直到出現了第一位死者。一位将軍夫人，在宴會後忽然衰老，仿若七旬老婦，瘋瘋癫癫，最後投河而死。再往後，每年都要出幾樁古怪命案，時間皆在桃燈節前後，而受害的皆是京中貌美之人。”

“所以，有人就開始傳，是柳枝枝的詛咒開始了了。”

玄冥聲音冷靜道：“最早變老的将軍夫人，距今多久？”

老闆娘細細想了想，答道：“十多年了。”

慕凝與玄冥相視了一眼，“老鬼”是在二十年前，逃離鬼判司來到了人間，而十多年前發生了離奇了變老，死亡之事，時間完全對得上。

隻是這“老鬼”是柳枝枝的魂魄嗎？如果是的話，她為何不讓真正害她之人，血債血償，而是發了這樣的毒誓呢？

“柳枝枝嫁給的那王爺，府邸在哪裡？”玄冥淡淡地開口道。

慕凝心道：看來她和玄冥想到一塊兒去了。

“哪還來的府邸？”老闆娘倒了杯茶，啧啧道：“沈小東家，信王你可知道？”

“曲長歌？”慕凝狐疑道。

老闆娘微微颔首。

慕凝沉默了片刻，她雖不甚關心朝堂之事，卻也聽過此人的名字，雖貴為王爺，極盡榮華，但是此人的結局，簡單來說隻有八個字：“通敵叛國，五馬分屍。”

所以，是她魂魄逃離到人間，發現想要複仇的人已死，然後打起了無辜女子的主意？

“不過，就像小東家說的，傳說畢竟是傳說，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誰又能記得多少呢？”老闆娘歎道，轉念又對慕凝說：“不過，雖是傳說，詛咒，東家也要多加小心。”

“江夫人隻是個開始，每年都要死上三四個人。”老闆娘邊說着，邊又看向了玄冥，“這位公子，也要多加小心。”

慕凝詫異道，老闆娘說這話到底是為何意？

“我也隻是聽說過，這詛咒，不光是女子，也有男子中招過。”老闆娘道。

聽她這麼一說，慕凝心裡更加疑惑了：原來這鬼還是不挑男女的。

“東家，還有什麼要問的嗎？”老闆娘熱情地問道。

慕凝望着玄冥，見他搖搖頭，便笑着起身：“老闆娘，耽誤您做生意了，煩請給我打包三件女子的成衣，兩件男子的成衣。”

“我不用。”玄冥冷道。

“不，你一定要穿，等回去我同你解釋。”慕凝開口道。

老闆娘聞言，立刻喜笑顔開，道：“哎呦，沈小東家就是闊氣！快快随我到鋪子裡來瞧瞧。”說着，便拉着慕凝往鋪子裡走。

而就在慕凝拿着老闆娘精心挑選的衣裳，準備付好銀兩與玄冥離開雲錦齋時，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女聲：

“沈慕凝，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