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嫉妒得快要發瘋。
一旁的冬花見自家小姐幾乎扭曲的臉,趕忙将帷帽拉下,“小姐,你且寬心,萬事有老爺呢。”
林念雙目欲裂,“不,我不能再等了。”
再等,這京城怕是真的要變天了。
她正出神,就聽冬花捂嘴呀了聲,便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不是宋将軍嗎?”
隻見人堆中,有男子掀簾看向歡裕。
林念猛地伸出手掐住了冬花的胳膊,“閉嘴,再說我撕爛你的嘴。”
她不懂,為何她看上的人,也會注意林見歡?
為什麼林見歡什麼都要和她争?
歡裕門前,炮竹聲聲。
按理說,挂匾并不需要如此興師動衆。
可若不造勢,如何能讓魚咬鈎呢。
春桃附在林見歡耳邊,低語道:“如主子所料,林府的人和宋将軍都來了。”
林見歡粉唇勾起,杏眸流轉間有暗芒浮現。
如今棋局已開,而這次的掌棋者,是她林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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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躺在床榻上的宋明玉輾轉反側,腦海裡都是林見歡吟誦的那句詩。
那句隻有他二人知曉的詩。
他左右難安,把一旁的女子吵醒了起來。
容娘塗滿丹蔻的素手摸上宋明玉的胸膛,慢慢伸進了裡衣中。
可他實在煩躁,平日裡的情.趣也沒有讓他提起興趣,擡手按住了胸前那不安分的手,“我有事問你。”
容娘衣衫半敞,懶散地趴在他身前,撒嬌道:“什麼事情要大半夜把人家叫起來嘛~”
宋明玉臉色凝重,緊緊扣住女子的雙肩,“你最近可見過什麼人?”
容娘委屈嘟嘴,“自從夫人去世,妾身就沒出去過。”
她倒是想出去,可宋明玉總說,外頭盯得緊。
不能出門招搖。
可氣就可氣在,賤-人林見歡死了,她也沒做成主母。
每每說起,宋明玉總是推脫,真是讓她心寒。
宋明玉手下力道松了些,狀似無意問起,“當初我遠征時,林見歡可同你說過歡裕?”
容娘眼珠子嬌嗔一瞪,錘在了男子的胸口,“她那高傲性子,怎麼會和我多說些話。
玉郎提起她做什麼,一個死人,多晦氣。”
宋明玉放開了她,對于軟玉溫存提不起半分興趣。
容娘心裡有些不安,恍惚間想起前不久他身上的脂粉氣,不由伏在他的胸口問道:“玉郎說的隻愛容兒一人,可還作數?”
宋明玉糊弄恩了聲,腦子裡那張明豔驕縱的容顔瞬間被一張冷清的臉替代。
她...真的回來了嗎?
強烈的害怕和複雜的感情驅使他想要深究。
可那張臉太冷,說出的話和從前的林見歡一樣紮人。
他不配?
可他也殺了說他不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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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府,木色深深。
謝端單單披了件狐裘,隻身坐在院落中賞月。
他的手裡,攥着的是燙金的請帖。
少頃,有管家躬身回禀,“少爺夫人來了。”
謝端重重咳了聲,擺擺手示意請進來。
院中月色盈盈,傾瀉而下。
林見歡和謝淮舟對視一眼,看到他同樣是不解,她頓覺事情不簡單。
謝端見二人來,将請帖遞了出去,嗓音如秋風蕭瑟,“你們看看罷。”
林見歡不用看,便已從請貼上墜着的玉髓珠子認出了這是天子的宴請。
無論裡面内容如何,都必須應-召入宮。
除非,死了,就不用去了。
謝淮舟打開請帖匆匆掃過,神色未變。
“林家當真是坐不住了。”
他一臉鎮靜,可林見歡心中卻掀起巨浪。
半月後的春圍,陛下命謝端前去。
這次春圍不比往常,所有到場男兒都必須騎馬狩獵,不論成績,但論姿态。
天辰無人不知,謝端腿因戰而廢,别說騎馬,就是走路都費一番氣力。
這狗皇帝,不是最疼愛謝家?
這樣做,豈不是寒了謝家的忠勇之心。
她的耳邊,是謝端滄桑的嗓音。
“丫頭,你過來。”
林見歡不解何意,但還是向前,“父親。”
謝端搖搖頭,眼中是看透世事的超脫,“丫頭,你既嫁入謝家,無論何人讨伐,都要過我謝家的身。”
“如今林家按捺不住了,他們算準了陛下的猜忌之心,想要趁機打斷謝家的腿。”
林見歡雜亂的思緒瞬間理清了。
一切都因為吳奕。
林正殺害吳奕失敗,若不把禍水栽贓陷害到謝家,必定引火燒身。
而林正,最會的便是告訴陛下何人有異心,引起陛下猜忌,從而借陛下的手除掉敵對的勢力。
隻不過,他居然這麼快就要同謝家對壘,到底是為了什麼?
林見歡想不明白,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決。
“老太爺,你的腿,是不是沒問題。”
她這話,不是疑問,而是确定。
林正從前暗中打探,都沒有證實謝端這條腿是否真的廢了。
可那日,謝端當着她的面,故意走得極快,一個在朝廷沉浮幾十載的人,怎麼會這麼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