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終于明白顧彥漓為什麼用神秘形容賀知錦。
作為情侶,他們确實般配,都看透了對方的底色。
到作為醫生,伊利斯卻難得感到棘手。
這也促使他轉變策略,不再去試探賀知錦的态度,反過來将顧彥漓的看法分享出去。
“顧先生說得沒有錯,你确實很神秘。”
“醫生,你想這麼久,就是在想這件事嗎?”賀知錦調侃,“有點像暗示我很難接近。”
“坦白來說,我是有這類想法。”伊利斯承認。
賀知錦沒預料到他竟然會如此直接,思索片刻,他裝出輕描淡寫的樣子笑道:“我人緣還是很好的。”
說話間,賀知錦作出決定,以後少和伊利斯聯絡。這名醫生可能不是普通的家庭醫生,至少深入研究過心理學和行為學領域。
賀知錦自覺他僅流露出少許真實想法,伊利斯便迅速抓住,更正了對他的認知。
忽然間賀知錦理解了夜鷹為什麼算計他幫平田解圍。
依照伊利斯的觀察水平,平田被他懷疑太正常了。甚至說伊利斯能這麼晚才察覺出平田藏着秘密,已經證明平田專業素質過硬。
賀知錦啧啧幾聲,暗歎平田也不容易,随即他再将目光聚焦于再度沉默的伊利斯身上。
迎着賀知錦的注視,伊利斯結束權衡,嚴謹地講道:“恕我冒昧,我剛剛在猜,你是不是太了解顧先生,以至于有時反而沒那麼了解他。”
“嗯?這算是病句嗎?”賀知錦不解。
好在伊利斯不是謎語人,沒到此為止,而是很快給出解讀。
“大概是像‘燈下黑’,你和顧先生太過了解彼此,導緻雙方看不清某些很簡單的東西。”
“比如感情。”
伊利斯在感情上加重音。
“兜兜轉轉,醫生,你還是想讓我們複合。”賀知錦自認聽明白了。
“嗯,也算是對患者負責,畢竟你們重修舊好有利于身心健康。”伊利斯爽快地認下,沒再去給更多的提示。
可他不知這已經夠了。
賀知錦微微僵住,他太放松了,忘記信息素紊亂最好的治療方法是回到标記過自己的alpha身邊。
既然伊利斯認識顧彥漓,那他很有可能将他購買‘強效抑制劑’的事情說了出去。
那麼顧彥漓再一次标記他,還要他搬過來住,就有了另一種可能。
顧彥漓不是在報複他,是在可憐他。
賀知錦的心情猛然變差,他不需要顧彥漓施舍他。
咬了咬牙,賀知錦在心裡罵了句髒話。
他甯願顧彥漓在報複他。
這一刻賀知錦認識到他沒資格說顧彥漓自尊心太高,因為他同樣如此。
大概這也是他們當初會在一起的原因,雖然行事風格完全不同,但他們在某些方面卻無比相似,猶如分别握着兩塊契合彼此心間空缺的拼圖。
賀知錦不願意和伊利斯再聊下去了。
仿佛是聽到了賀知錦的心聲,伊利斯不用他發出逐客令,便自動結束診療。
臨走前,他不忘留下信息素阻隔貼。
賀知錦也沒想和伊利斯徹底翻臉,他維持着面上的禮貌送他出門。
看着他開車離去,賀知錦嘴角客套地笑垮下來。
明明發情期結束了,他的情緒不再受信息素影響,卻仍然控制不住地心亂如麻。
賀知錦握緊大門的把手,他想對顧彥漓食言了。
也就在他考慮要不要趁着顧彥漓還沒回來偷偷溜走之際,一道略感熟悉的聲音響起。
“哦,是你。”
賀知錦警覺地仰頭發聲方向望去。
細微的,煙草被點燃的味道順着冰冷的風劃過他的鼻尖,令他本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
強忍住皺眉,表達不滿的沖動,賀知錦定睛一瞧。
在隔壁院落的一樓露台居然站着一位見過的人。
“不認識我了嗎?”
曆景問話時吐出一口朦胧的煙圈。
這使得賀知錦不動聲色走了幾步,地從風口挪開。
當來到距離曆景更近,又聞不到煙味的位置,賀知錦佯裝驚訝地念道:“曆先生?”
“嗯,我來這邊度假,真意外啊,我說你這幾天怎麼不在俱樂部。”曆景的眼睛配合着他的話在賀知錦傷痕未愈的頸間掃了一圈。
賀知錦頓感不爽。
正當他要發作,曆景狀似随意的抛出一句話。
“說起來,你認識新航線星際運輸公司的部門經理,希爾斯嗎?”
賀知錦瞳孔微縮。
作為星際重案組的一員,他當然認識希爾斯,畢竟他們從他查出不少線索。
但是曆景為何要問他認不認識希爾斯?
賀知錦靈光一閃,腦海中浮出竊取星光俱樂部内部會員資料的場景。那天他在機房的屏幕上看到有人進入經理辦公室。
莫非那個人和曆景有關系?
當時曆景觸發了警報沒有成功,但通過某些渠道,打聽出當晚還有第二個人行動,最終經過排查,鎖定到了幾天沒出現在星光俱樂部的他身上。
賀知錦沉下心,在曆景吸完這根煙時,他想好要怎麼回答了。
“你——”
“你怎麼出來了?”
一道不悅的喊聲闖進賀知錦的耳中。
曆景也聽到了,他和賀知錦近乎同一時間轉頭看去。
臉色陰沉的顧彥漓甩開車門推開用于裝飾的鐵門向賀知錦走來。
賀知錦看着他,心間詭異地冒出一個比喻,顧彥漓的樣子好像在捉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