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在這?
因為自己沒去,所以傅明岑把她叫來了嗎?
可是這樣,自己到底算怎麼回事。
仿佛一場苦澀的酸雨,将謝念婉澆了個透,靈魂裂開一個口子,空蕩蕩的任由風來去侵蝕,她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一時間思緒裡亂糟糟一片,謝念婉隻能站在原地,和被定住般聽着裡面傳來氣氛融洽的交談:
“你還會做這個?”
“對呀,我在家就經常做飯,廚藝很好的。”
純屬胡言,謝瑤荷在家十指不沾陽春水,連飯都得葉佳茗給她盛,八百輩子也沒下過廚。
一陣窸窸窣窣揭開塑料盒的聲音,似乎是真的品嘗了一口,他毫不吝啬的誇贊:
“你的廚藝不錯。”
“你喜歡的話,我可以經常給你做。”
哪怕看不見謝瑤荷的臉,但謝念婉還是能從這嬌柔造作的語氣裡,浮現出那張害羞帶怯的面容。
隔開病床的白紗飄動,謝念婉往前挪了一點,清淩淩的月光便剛好能映出白紗後,幾乎重疊在一起的兩道身影。
躺在病床上的人身姿風流而随意,坐在病床邊的那道明麗的身影,卻緩緩伏下去。
長發的影子被勾勒出缱绻的意味,那一刻,他們貼的很近。
霎時窗外冷風大作,刮得本來就凋敝的樹枝嗚咽作響,發出沉悶的聲音。
一下下捶打在心裡,謝念婉眼眶酸澀,有些看不清那被白紗模糊的身影。
她想,自己真是有夠狼狽的,就像個局外人站在門口,看着喜歡的人和讨厭的人糾纏不清。
而她甚至沒有進去的勇氣。
風聲壓過了裡面的交談,謝瑤荷似乎又直起了身,但謝念婉來不及細看,因為腳步聲過來了。
是校醫回來了,謝念婉連忙驚惶退後幾步逃離那道門,在校醫欲開口詢問之時,擺擺手匆忙離去。
隻留下一臉納悶的校醫摸了摸後腦勺,想現在的年輕人真奇怪。
他走進去看了眼病床上唯一的病号:
“還有十分鐘就差不多了。”
“好,”傅明岑眉眼恹恹,眸底深處是一片暗沉,謝瑤荷在旁邊不斷的噓寒問暖,他卻隻覺浮躁。
那碗黑魚粥隻吃了兩口就放在床頭,與其他水果相依作伴,傅明岑都不知道謝瑤荷哪裡得來的消息,知道他在這挂水。
明明不想被打擾的。
可明明又急需什麼,來填補空白。
算了,謝瑤荷在這,起碼比謝念婉好。
如果是謝念婉在這,恐怕就得像木頭那樣站樁了。
耳邊聲音不曾安靜過,傅明岑打開手機刷了眼朋友圈,卻在刷到一條九宮格時,本來漫不經心的手指頓住。
他點進去查看,一張張滑過,在最後一張時停留。
想起來了,這是詹星洲發的,照片裡,他頂着金毛和非主流裝扮,攬着剛剛還說腳崴了的謝念婉合影。
而發送時間是二十分鐘前,背景裡燈光暧昧,迷離恍惚,多麼明顯的風月場所。
“……”傅明岑蓦然掐住手機,眼眸黑的暗沉。
心裡盤踞着一場風暴,一場不痛快,急于宣洩,又找不到出口,真是稀奇的感受。
而這都是謝念婉帶來的。
可是,她這麼寡淡的人,有什麼資格讓他不痛快。
謝瑤荷自說自話了一會發現傅明岑沒有回應,見他攥着手機不發一言,有些疑惑:
“怎麼了,不舒服?”
“沒事,”傅明岑将手機黑屏後,表情十分淡然:
“上次你生日party上那個紅發男的是誰?”
這話問的太突然,讓謝瑤荷空白了一瞬,轉念浮現一個大膽的念頭:
傅明岑是不是開始在意自己身邊的異性了?
想到這個可能,謝瑤荷嘴角的笑容都要止不住,直接大大方方坦白:
“他是我直播間的一個金主,這次過生日,我邀請他來的。”
倒也沒有全部坦白,詹星洲那是自己過來想找她玩的。
“那……”傅明岑皺起眉:“他喜歡你?”
看起來好像真的很在意,謝瑤荷心頭大喜,簡直要流淚地想,自己舔了這麼久終于要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她笑着把詹星洲撇開:
“倒也沒有,他打賞的主播很多,不過這次過來,倒是和我姐玩的不錯。”
确實玩的不錯,經自己撮合,也算是在一張床上玩過遊戲的關系,之後怎麼樣她就沒管了。
“……”傅明岑眸光轉深,漫不經心:
“看來你姐要比你先脫單。”
“那也不一定,”謝瑤荷仿佛大受激勵,鼓着勇氣試探:
“說不定,我能比她先呢?”
意有所指,明顯是在暗示傅明岑,隻要他點頭,就能牽手成功。
上次表白,傅明岑說讓她再接再厲,謝瑤荷當時氣結,卻愈挫愈勇,她就不信傅明岑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次,傅明岑勾起抹笑意,語氣似是而非:
“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