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最後也隻是含蓄地橫了傅明岑一眼,彼時他正笑得滟滟,渾然不懼地貼過來對她說:
“繃得這麼緊幹什麼,我們又沒做壞事,不怕被人發現。”
謝念婉沒說話,掌心還停留着羽毛一樣的觸感,幾分鐘後,那腳步聲似已走遠,她這才松了口氣。
雖然說确實沒做什麼壞事,但兩個人共處一室,被發現了肯定也少不了質疑。
傅明岑先推開門走了出去,背影看起來光明正大,謝念婉等他消失在過道,這才偷偷摸摸走了出去。
将門關好後,謝念婉正要回大廳,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念婉。”
這聲呼喚,遙遠得和天邊上的月光一樣,又近的和耳邊的風聲一般。
謝念婉心跳驟停,幾乎不敢面對,但還是轉過身去,小心翼翼地看向身後的顧珩遠。
他面容平靜,似乎看不出來什麼,那雙眸光含蓄着清冷,和遠處映過來的燈影琉璃一般易碎。
顧珩遠走到她身前,眼睫顫動了下,有些不知所措地開口問:
“你剛剛,是和傅明岑待在一塊嗎?”
他會這麼問,顯然是瞞不過去了,謝念婉想,無論他追求自己是不是抱有其他心思,那麼現在應該也都得暴露出來了。
于是謝念婉點點頭,語氣帶着點精疲力盡:
“你看到了。”
顧珩遠先是沉默,想到剛剛真心話大冒險時謝念婉表現出的異樣,一個不敢相信的念頭湧出:
“你們以前,是不是談過?”
“……”謝念婉有些慌亂地擡眸,他的聲音太過平靜,以至于讓人有點不安。
雖然沒說話,但顧珩遠已經知道答案了,他頓了大概有一分鐘的時候,突然擡手——
謝念婉還以為他是要責罰自己,下意識閉眼時,卻猝不及防落入一個浮動着水香的懷抱。
這個懷抱,抱得很緊,好像要扣入骨血,謝念婉被勒得不适應,剛掙紮了一下,顧珩遠有些啞的聲音就響起:
“别動。”
謝念婉當即任由他抱着了。
不管怎麼說,和他交往中還克制不住地對傅明岑抱有留戀,确實是自己的問題。
“念婉,你為什麼,”顧珩遠的聲音又啞了幾分:
“為什麼還是放不下他,為什麼不能喜歡我?”
話語情真意切,聽得謝念婉心頭一顫,下意識問:
“你真的是喜歡我嗎?”
“什麼意思,”顧珩遠稍微松開她,目光與她對視着,浮現出疑惑:
“你不相信我喜歡你?”
“我那天聽到你打電話的時候說,要賭幾天能讓我喜歡上你。”
話裡很多的安全感缺失,顧珩遠回憶了一下,立馬就對應出她是說的那一件事,當即哭笑不得,又有些慌亂地解釋:
“那是傅明岑打電話說要和我賭,我隻是有點不可思議地重複了一遍他說的,然後我就挂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啊?”謝念婉怔住,原來那句話其實是傅明岑說的?
把她送出去後,還要猜一猜她多久會移情别戀?
這一刻謝念婉心底更加凄風苦雨。
“抱歉,”顧珩遠收回了手去,松開她小心翼翼地道歉,剛剛的陰沉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對他自己的責怪:
“我太遲鈍,竟然沒看出來你的不安,是我表白的不夠循序漸進,導緻也讓你無法相信。”
“不過,”顧珩遠看着謝念婉目光堅定:
“既然如此,那我們的關系可以調整一下,我不會是你男朋友,隻是你的一個追求者,你要是哪天覺得對我煩了,可以直接結束掉。”
“我和你的關系,都由你說了算,請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好嗎?”
他語氣認真,讓謝念婉也為之一怔。
怎麼辦,顧珩遠好像是來真的,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心裡這麼難過,好像靈魂找不到出口。
看着他執着的雙眸,想到他說的可以随時結束,謝念婉想,要不還是試試吧。
試試那個出口,到底在哪裡。
等回到大廳,聚會也差不多結束,沒人對那段缺席有什麼質疑。
林澤海強行攬住顧珩遠和吳思凱,要他們陪自己去拆聖誕禮物,拆完回來瓜分。
謝瑤荷臨到末了才急急忙忙去洗手間,看樣子是想補妝。
大廳裡又是隻剩兩個人,聖誕香薰纏纏綿綿,傅明岑眸光洞察一切地看着坐立不安的謝念婉,頗為玩味:
“顧珩遠發覺了?”
一提到這個,謝念婉就不想說話,偏偏傅明岑坐過來,十分侵略性的木質香侵占住嗅覺,本人則頗為浪蕩地問:
“沒和你分手?”
“……”這是盼着她分還是不分?
謝念婉想瞪他,又始終沒有那個勇氣,隻能幹巴巴說了句:
“沒,但是他要重新追求我。”
“……”傅明岑平生第一次有點哽住,他匪夷所思地看了看謝念婉,然後才笑了笑,眸光戲谑:
“那敢情好,你可别讓我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