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般想着,她便從袖中摸出了一顆水珠,水珠不斷變大,成了柄通體水色的長劍。
雲芸便在棠花樹下練起劍來。
棠花瓣時不時地掉下幾片,劍氣掃過,被斬成兩瓣,打着旋兒,跌落到地上。
正練着起勁呢,雲芸又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能上天外天的隻有神和神的後代,統共也沒有幾人。柳無傷隻會去找禾筝,芙汐一向清高,少與人來往,而她和風易正在備婚呢,可不興見面。
所以,她覺得估計是禾筝去而複返了。
"你又回來做什麼?"雲芸問道。
那人停下了步子,久久不曾回答,待到雲芸轉過身看他時,方才輕笑一聲:“我才剛來,怎麼說‘又’呢?”
風易依舊穿着金色的廣袖長袍,站在以素色為主調的天外天中,像一輪太陽。
這身裝束但凡穿在旁人身上,定然會顯得庸俗。但風易生得俊俏,金色倒讓他顯得更加貴氣了。
"你來得正好,陪我練會兒劍吧。"雲芸說着,便挽出了劍花,向風易出招。風易身形一閃,佩劍出鞘,接下雲芸的一劍。
棠花簌簌而動,樹下花影斑駁。
雲芸的劍招一向淩厲,少有人能敵,風易很快便招架不住了。
水劍劃過他的眼前時,冰涼的水霧撲面而來。風易知道自己比不過雲芸,剛想歇了招式,可心裡卻突然冒出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似是能給他指引,告訴他下一劍該如何出招。
他的劍法突然快了起來,漸漸的竟能與雲芸相匹敵。
二人皆是心下一驚。
但雲芸畢竟久經沙場,論劍術也是四界翹楚。她很快找到風易劍法中的破綻,劍尖在風易前一寸停了下來。
雲芸收了劍,水劍又化作一顆小水珠,鑽進了她的袖子。
"你的劍法都是我教的,但剛剛那幾招,我并未見過。"雲芸坐在了石凳上,順手倒了杯茶,笑着看向風易,"你何時練的?"
她的發髻有些散了,幾縷頭發掉了下來,她索性全部散下來,重新挽了個松松的發髻。
風易不急着回答,反而用廣袖掃去了石凳上的棠花瓣,撩袍坐了下來。
"我自個兒悟的。"風易淡淡道。
他靜靜地看着喝茶的雲芸,眸光閃了閃,不知想到了什麼。
雲芸擱下茶盞看他。
他的眉眼很好看,眉毛黑而不濃,眼型也是男子少有的杏型,平日裡看她時,她總能從他的雙眼中看出他待她的情意,更别提眼尾那顆勾人的淚痣了。
看着他的那雙眼睛,她總會無法自已地心動,也總會不由自主地心軟。
雲芸其實猜到了風易來找她定然有什麼事,不過她不問,隻等着他開口。
一瓣棠花輕飄飄地落了下來,恰好跌進茶盞裡,浮在水面上,蕩起了圈圈微不可察的水波。
雲芸的視線在花瓣上停了片刻,便聽風易開口:"雲芸,我想明日你同我一起去妖界。”
雲芸怔了一瞬。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撥弄着茶盞中的那瓣花,直至其完全被茶水浸潤,漸漸沉了下去。
"好好的去妖界做什麼?"她淡淡開口,"我們馬上便要成婚了,按理說是不能見面的,你卻還要讓我陪你去妖界?"
"你何時在意起這些虛禮了?"風易笑着牽起了雲芸的手,"我們的婚期還有兩個月呢,去一趟妖界不會耽擱的。而且昨日君父說妖王近幾年不安分,甚至不久前還殺了兩個駐守南界雪蓮山的仙兵。我已請命去妖界了。”
雲芸聽後不免有些詫異。
妖王一向安分守己,就憑她這些年來從未打過妖界便可以看出,怎麼反倒是如今四界太平了,妖界反而反了?
"妖王如今反了,于妖界來說有何好處?"
風易眉頭深鎖,緩緩搖頭:"我也不知,去看看再說吧。"
翌日,雲芸背着包袱走到東天門時,發現風易早就站在這兒等她了。他依舊身着金袍,在天光之下閃閃發光。
"你這麼早就到了?"雲芸問道。
"嗯。"風易輕聲應了一聲,便微微彎腰,在她的縧帶上系上了一個小巧的錦袋。
錦袋是淡黃色的,繡着精美的棠花,最下面還垂着一個小鈴铛。
雲芸覺得好玩,碰了碰小鈴铛,随口問道:"突然送我香囊做什麼?"
"這不是香囊。"風易的嘴角帶着抹笑意,解下了雲芸背着的包袱,"這東西喚作乾坤袋,是一個小仙剛研制出來的,可以容納數百樣物件,還感受不到分毫重量。那小仙呈給君父兩個,君父都賜給了我。"
他說着,指了指腰間的乾坤袋。那是一個祥雲藍底的乾坤袋,上面繡着一個長嘯的仙鶴,而袋子下端也挂着一個小鈴铛。
雲芸勾起了唇角,有些惡趣味地碰了碰那鈴铛。
球狀的鈴芯在小鈴铛裡滾了起來,發出清脆的細響。
突然間,不遠處響起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由遠及近。再一看,竟是一支送親的隊伍。
風倏然吹起了轎簾,露出了裡面手持團扇半遮面的新娘。那新娘似乎看到了外面站着的兩人,突然開口:"停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