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中國曆史上第一個實現大統一的皇帝,秦始皇的一生都具有極大争議。”
“有人說他是暴君,說他焚書坑儒,非《秦記》皆殺之,反他者亦殺之。《史記》評曰:及至秦之季世,焚詩書,坑術士,六藝從此缺焉;《戰國策》亦言:任刑罰以為治,信小術以為道。遂燔燒詩書,坑殺儒士。史官筆下的秦始皇,剛愎自用、暴戾無端,甚至将秦二世而亡的原因歸咎于‘暴秦’二字。”
“但秦始皇真的如後世史書裡記載中那樣殘暴嗎?我們現代曆史考古研究表明,幾千年來我們對那個開啟中國大統一的封建王朝以及開啟‘皇帝’紀元的偉大帝王都有着極大的誤解。”
“睡虎地秦簡、裡耶秦簡的出土,向我們展現出秦皇統治下的大秦王朝,是一個官僚體系嚴謹、高度法治的社會。對于我們來說,或許秦始皇的一生遙不可循,但朋友們可通過現在所處的秦始皇帝陵博物館,或許可以從這煌煌帝陵中瞥見千年前那位至尊帝王的吉光片羽······”
走出秦始皇帝陵博物館,身邊正好有講解人員帶着一衆遊客高聲講解。
我腳步微頓,望着眼前綿延不覺的起伏山脈,自嘲道:嬴政,你雖被一家之言污蔑遺臭了千年,可如今新一代後世重新為你正名,你的頭上不再頂着 “暴君”二字。你若泉下有知,是不是很開心?
自芈瑤從秦朝薨逝後,身為現代“楚瑤”的我便從醫院内悠悠轉醒。那時我的好友兼同學程若雲說,兩日前我在圖書館書架下看書,忽然一本厚重的《秦史》從頭頂腦袋上砸了下來,我當場便倒了下去,在醫院昏迷快兩天了。
醒來後我看着一旁熟悉的親朋好友,看着窗外不屬于秦朝的車水馬龍,我摸着臉頰上的淚水,我想,我是在做夢嗎?
夢裡,夢見了始皇帝。
夢裡,始皇帝和我還有一個孩子,叫扶蘇。
想到那個我還未及見過一面的小小嬰兒,想到他長大後被趙高矯诏賜死,我的心就忍不住陣陣抽痛。
我對若雲講那段我在秦朝的離奇經曆。她瞪大眼睛,在被窩裡使勁擰了擰我,說我莫不是被一本《秦史》砸瘋了,做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夢。她還笑着說,老祖宗現在就埋在西安骊山腳下,雖然死了,可也是我華夏九億少女的夢,不差你一個對他犯花癡,要是還沉浸在臆想中,那就去西安看看他吧,哈哈哈。
看看他。看看他的陵墓麼?我翻過身,閉眼時眼淚不覺從眼角滴落。
我腦袋隻是被砸了一下,不是傻了。我怎麼能将做夢當真,還真的以為那位幾千年前的帝王和我有過一段美好甜蜜的時光了。
我将夢裡那段奇詭的經曆埋在了心底,甚至于為了逃避那個身影,出國一走就是五年。
“楚小姐是第一次來西安嗎?”身旁清潤低沉的男生讓我回過神來,不覺間我已經和程若雲介紹的相親對象,叫···徐唯深的大學老師走出了帝陵出口。
耳邊程若雲恨鐵不成鋼的話還在回響:“楚瑤,你今年二十九了,不談戀愛不結婚的,莫非是為了夢裡那個秦始皇守身如玉?!”
“你醒醒吧!秦始皇已經死了,死了幾千年了!他死後埋的地方叫秦始皇帝陵博物館,陪葬的兵馬俑我們小學課本上就見過,五年前你做的夢還當真了?”
“我不管,這次你來看我和你幹兒子,必須要給我相個親。”
“我表哥,今年32歲,剛從英國回來,現在交大任教當老師。身高184,人長得特帥,據說以前也談過兩個女朋友,但性格不合就分了。你見見,合适的話談一談。”
“一定要談啊!咱閨蜜這親上加親的,多好。你放心,有我在,而且我舅舅舅媽都是特好的人,嫁進去絕對不會受委屈!”
程若雲碩士畢業後就回了老家西安,現在西安曆史研究所工作,去年結婚,今年生了個寶寶。這次回國就是為了看她和我幹兒子,誰知道下飛機沒多久就被這蠻橫的大小姐不容置喙地安排了相親,相親的方式一步到位、彪悍如她,就是讓對方陪我,程若雲美其名曰“據說旅遊可以測出情侶合适不合适,正好讓表哥帶你逛逛咱西安的名勝古迹”。
我:······
“是,第一次來西安。”我朝他笑笑。不知怎麼,他溫文儒雅的樣子在這一刻和我印象裡那個英姿勃發的少年将軍模樣重合,明明大相徑庭的兩個人,給我的感覺卻是那樣的相似,也是奇了怪哉。
“楚小姐累了嗎?”或許是我眼神過于直白,他低下頭側過臉對我溫和道。
猝不及防對上他的視線,像是課上開小差被抓住的我蓦地臉一紅,磕磕巴巴道:“是有點···不好意思,前面有個茶室,咱們去喝杯茶吧。”
老祖宗的帝陵外現在有一條可供遊客吃喝的長街。我走在前面,信步步入一間裝修的古色古香的茶樓。
等到茶上來,我臉上的燙意才漸漸消退。
“楚小姐,不好意思,剛才是我唐突了。”悠悠茶香裡,徐唯深看着我,歉意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