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即使是在殘疾前,從來沒把男性納入擇偶标準的落後地區下頭土Beta……
夏洛爾看到伊彌亞的臉時,也會有片刻失神:
啧,明明是魔鬼。偏偏生了一副好面孔。
基因好的話,人也會好看嗎?憑什麼啊,用素質換的麼。
像是中世紀油畫裡,會出現的,帶有宗教符号性質的少年畫像。
是一張純潔幹淨的臉,潔淨到不沾惹一點塵埃。
可惜看多了,屁.股就隐隐作痛!
夏洛爾默默忍着屁.股疼,開口時的語氣一點戾氣都沒有,像是在撒嬌一樣,DIRTYTALK張口就來:“主人,醒了嗎?你可以先出去嗎?”
夏洛爾催促聲中。
伊彌亞慢慢睜開眼睛:“可是夏夏,我出去會傷害到你的……”
大概他的理智,隻能局限在老老實實呆在暗室中,别出去害人的程度。
客觀來說,若不是夏洛爾不按套路出牌,伊彌亞的理智絕對是夠用的。
夏洛爾:“……那你想跟我在一起嗎?”
伊彌亞迷茫:“我不想出去……我想跟你在一起。”
“先出去好不好?你先出去等我。”夏洛爾耐着性子哄,易感期的伊彌亞真當是個小朋友,“稍微等一會兒,我就出去和伊彌亞繼續做快樂的事情,我學喵叫給你聽好不好。”
伊彌亞瞳孔縮緊,和明顯的心動了,但他還是不想跟夏洛爾分開:“……可是,我想跟夏洛爾在一起。”
在易感期的強烈本能裹挾下,伊彌亞竟還能說出這般純粹的話語,倒叫夏洛爾一時分不清,眼前這人究竟是被欲望掌控的野獸,還是真心眷戀的愛人。
可能就和人性跟獸性密不可分一樣,本來就分不開。
夏洛爾:“……”
伊彌亞:“……”堅定到仿佛要入.黨的目光。
夏洛爾:“……我戴貓耳朵,塞貓尾巴。”
伊彌亞:“啊……哦。”
平常的夏洛爾,伊彌亞都拒絕不了,更别提穿貓貓戰服的夏洛爾了。
伊彌亞立刻動身。
夏洛爾:“………………”呵。
易感期混沌的大腦,讓伊彌亞喪失了以往的機敏。
伊彌亞嗅出了夏洛爾身上的血腥味,直覺告訴他這樣不好——血腥味總是不好的,他不要夏洛爾身上不能出現血腥味。
伊彌亞垂眸,弱弱地商量:“不需要一直做的,抱一抱也可以的。”
夏洛爾:“好,可以抱一抱。但是你得先出去。我要準備一下。”
“嗯呢。”伊彌亞望夏洛爾,“我可以帶枕頭嗎?上面有夏洛爾的味道。”
這個枕頭夏洛爾擡腰時,的确是用來墊過尾椎。
可是說味道?就有點莫名其妙了。
夏洛爾聞不到任何信息素,但他能聞到各種正常人鼻子能聞到的味道。
這個房間裡的任何一種味道,都和好聞搭不上關系。
可是伊彌亞卻眼巴巴看着夏洛爾,吸了口枕頭上的味道,平時已經很變态了,現在就更變态了。
夏洛爾:“當然可以了寶貝,去吧。”
夏洛爾揉揉伊彌亞的腦袋,給伊彌亞蓬松的腦袋毛壓了個窩。
之前的夏洛爾可不敢這麼摸伊彌亞的卷毛,說實話,手感還挺好的。
伊彌亞乖巧地離開暗室,暗室門在他後面關上。
伊彌亞瞅瞅暗室的門,一聲不吭地靠着門坐在了地上,懷裡抱着涼涼的枕頭,明明還殘留着夏洛爾淡淡的氣息,卻始終暖不透。
伊彌亞有點迷茫,他雖然抱住了什麼,可是卻更像是正在失去什麼。
“夏洛爾……我要等多久,你才會出來呢……”
沒有人回答伊彌亞。
伊彌亞眨巴眨巴眼睛,按照夏洛爾的許諾,他們馬上就會在一起親熱了才對。
可是潛意識裡的悲傷卻悄悄纏繞着伊彌亞,讓伊彌亞嘴角下撇:“好傷心……”
伊彌亞走後,夏洛爾反鎖暗室的門後,終于松了口氣。
夏洛爾在偷看伊彌亞電腦的時候,有得到過信息。
他知道這個暗室,有特殊的設置,隻要在裡面關上,并且反鎖。
随着門鎖咔嗒落定,暗室的空氣水循環系統自動啟動。這間被科技層層包裹的密室,瞬間化作與外界隔絕的孤島。
成為夏洛爾的安全屋。
在床底下,夏洛爾找到了他第一次來暗室時,順手就藏到床底下的項圈——席德戴過的項圈。
這就是夏洛爾掌握的,伊彌亞殺席德的物證。
他不确定記者是否還需要這些信息,不過他還是拿着吧。
夏洛爾就這麼疲憊地睡了過去。
同一時間,指揮部一直在關注伊彌亞的身體指标。
最明确的指标,就是信息素濃度。
儀器有過警示,他們本來應該是要去親自查看的,但是同樣監視伊彌亞身體數據的治療部醫生說那邊是在……
在嘿嘿嘿!
那就沒事了。
數值越詭異,就說明戰況越激烈嘛。
一衆Alpha們羨慕嫉妒恨,他們都是打工狗,根本沒有打仗的同時順便談戀愛的特權。
但是他們嫉妒歸嫉妒,還是為小情侶的生命大和諧感到由衷高興。
指揮部的任務,一下就從幹活:“少爺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們也要陪葬的。”
↓
變成要做紅豆飯:“恭喜少爺,賀喜少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歡歡喜喜的,甚至有種正在過大年的感覺。
但當夏洛爾的實名舉報在網上發酵。
十三陣線指揮部頓時就接到各方的電話,指揮部一瞬間就成客服部了。
主助理更是發揮了客服組長的作用,不停地在跟電話對面的元帥道歉,表示自己工作大失誤,所有人都聽見了主助理壓抑的哭聲:“我還有房貸……”
而後就是強行解釋;
聯系拉裴德的其他資源;
進行運作;
網絡控制清洗。
可以說整個部門一下子進入到了地獄層面的忙碌度。
同樣的,醫療組也是如此。
少爺出征都是拖家帶口,帶一堆帕魯彌補自身不足的。
行政班底要負責伊彌亞的事業前途和輿論。
而治療班底,卻是要為伊彌亞的安全負責。
醫生頭疼之餘,跟自己的班子去了現場。
醫生知道夏洛爾的情緒不好,但不是說Beta一直以情緒穩定著稱嗎?
他以為這一次,跟之前一樣,反着不管,夏洛爾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而且夏洛爾看起來是個性格軟的小孩,醫生甚至希望夏洛爾能好好想清楚,畢竟這雖然是磨難,但也能帶來機會啊。
好好利用被偏愛的特權不好嘛。
當然,有一說一,夏洛爾已經夠情緒穩定了。
這是他繼當逃兵之後,第一次自發主動地去反抗伊彌亞,但就是這第一次,反倒是造就了一個轟轟烈烈的大事件。
醫療組被攔在少将的私人房間之外。
這裡彌漫着足以所有Alpha俯首稱臣的高質量信息素。
而醫療、軍事,這些行業,能走到尖端的大部分都是Alpha。
屬于 SSS 級 Alpha 的威壓,讓見慣戰場的他們均受到壓制,指尖微微發顫,不敢向前。
“Beta…讓Beta…”醫生頭疼,卻還是硬着頭皮做出行動指揮,“讓Beta進去看情況吧,”
醫療兵裡面自然是有Beta存在的。
醫生再三囑咐:“你要小心點,發現不對勁,就快點出來。以這個味道的濃度來說,你穿過走廊,進門後很快就能看見少将了。我會遠程操縱機械球,啟用跟随模式,跟你一同進去。”
裡面的情況是這樣的。
穿過走廊,打開私人房間的門,就能看見:
伊彌亞蜷縮在暗室門前,像隻被抛棄的幼獸,懷裡的枕頭蹭得皺巴巴的。
而伊彌亞嗅着枕頭,嗅着隻有他能聞到的,愛人的氣味。
由于機械小球視覺權限隻能由伊彌亞開啟,情況都是靠Beta進行轉述的。
不過好在昏昏的伊彌亞還是可以交流的,機械小球嘗試着詢問情況,還真得到了伊彌亞的回應。
機械小球:“少爺……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易感期的伊彌亞暈乎乎的,眼神迷離,聲音帶着幾分委屈與期待:“夏夏說很快就出來…… 我要在這裡等他,他不會騙我的……”
機械小球肯定道:“夏洛爾在暗室裡。”
伊彌亞點點頭,他看見了遠處确認情況中的Beta士兵。
伊彌亞不滿意地皺眉:“你們不要這麼多人在這裡……好煩……我不喜歡……”
機械小球:“……欸,少爺啊,你這易感期怎麼副作用這麼大啊…帝國真是用了好惡心的激素類武器……”
機械小球在空中團團轉:“……你快點好起來啊,不然等元帥來了怎麼辦。”
伊彌亞:“媽媽……媽媽不能來,她會殺掉夏夏的……”
機械小球:“晚了,按照現在,依舊僵持的戰争局勢,她暫時沒有必要留在第一陣線坐牢,她把十三陣線當做突破口,現在多半已經在路上了。”
伊彌亞:“可是…我的任務沒有失敗啊……我沒有失敗,她就不能清算我。”
機械小球:“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家的Beta自己整了個大活。欸…現在你又聽不懂,跟你說了也沒用。”
說到這裡,機械小球裡傳來憤怒的聲音:“啧,你怎麼能給他這麼多權限。”
伊彌亞捂着額頭,腫脹的右眼裡血絲充盈:“頭好疼……”
機械小球急得團團轉,照顧看管伊彌亞是他的工作,他感覺自己完蛋了:“少爺……我是認真的,你一定要趕快好起來,隻有你可以從元帥手裡保護他……”
伊彌亞:“我……”
畢竟這種心理+生理雙重誘導出現的易感期,越是等級高的Alpha,越難處理,機械小球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試着讓伊彌亞自己克服心理問題。
機械小球:“少爺,你要是支愣不起來……元帥一定會把夏洛爾殺掉的……那你一直這麼隐瞞,就沒有用處了。你忘了嗎?你以前的仆人就是因為沒過考核所以……”
伊彌亞隻感覺到心裡面很焦急,好急好急,卻不知道在急什麼。
到底……到底什麼是好起來呢?
以他現在的狀态,根本搞不懂醫生的意思。
伊彌亞隻知道一件事:“我在等人啊……”
機械小球:“可是他不可能出來了啊,少爺,你等不到他了。”
伊彌亞鼓起腮幫子,不開心地揉臉,他的力道越來越大:“你不要說話,好吵……欸?好紅啊……”
機械小球:“他是不是流血了,我這邊沒有視覺權限。”
背景闆Beta助理:“報告,是的。”
機械小球:“他信息素紊亂,會讓他的腦壓眼壓升高……你用你身上的麻醉槍先把他麻醉,然後帶出去。”
收到指示的Beta士兵很為難:“我打的中他嗎?”
機械小球:“放心,以他這個軸腦子,他應該不會離開暗室門,不用怕打不中。你不是Alpha,你不懂易感期。”
Beta将信将疑,但還是按照命令去做。
伊彌亞繼續抱着枕頭,暈暈乎乎的模樣。
在連續三針命中後,伊彌亞頭埋在枕頭裡面,看起來似乎是昏倒了。
Beta士兵:“是不是夠了啊,我看他已經暈過去了。”
機械小球背後的醫生幾乎沒跟Beta交流過,他是不明白他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為什麼Beta卻不懂,生硬道:“要打夠五針,他才會完全失去行動能力,快、快!”
Beta士兵抖了抖:“他看起來已經沒問題了,好可憐啊,出這麼多血,他的腦壓絕對有大問題。”
機械小球大吼:“不要心軟,繼續打。”
跟‘天塌了’的指揮部不同。
繼‘十三陣線指揮部無力’,‘多名殘疾士兵光榮回鄉’這個大事件後,網絡又一次進入沸騰。
但這次沒有官方的推波助瀾,全靠娛樂至死的網民進行自來水。
拉裴德少将的風流情事,鬧得網絡上沸沸揚揚,這其中的商業價值,和娛樂程度,已經遠超上一次的新聞。
雖然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但在階級固化嚴重的未來世界,下面的人很少有渠道可以得知古老家族的信息。
光是這冰山一角,就足夠他們無限次反刍品味很久。
雖然很快就被接二連三地全面封禁,但流出來的片段,比如,Beta那布滿牙印的後頸圖,還是在網絡上以‘暧昧’色.圖的廣度流傳。
拉裴德少将的風流事,實在是太讓網友們感興趣了。
他們紛紛猜測軍營裡的黑幕。
[我就說,黃.文裡面寫的是真的吧,軍營裡就是會欺負Beta,把Beta當作Alpha的奴隸用!]
[假的,這肯定是帝國的陰謀,我們聯邦不可能出現這些問題,大家不要被騙了。]
[拉裴德家子嗣稀少絕對是因為他們性.功.能不行,連Beta都能下去DIOR,這得是多小的DIOR啊。]
[哦莫,我本來以為拉裴德少将絕對不會塌房才推的,沒想到他是最早塌的!]
[不是哥們,這也有人推啊……]
事情大到各大組織(比如婦聯)均不得不從明面上表示關注,并答應給出回複。
軍事委員會向拉裴德施壓,以便要錢要資金。
導緻伊莎貝拉不得不元帥的身份下場,替自己兒子做出聲明:“在調查,情況屬實會盡快将受害人送離軍隊,會妥善處理,歡迎大家監督。”
說完,伊莎貝拉就匆匆離去。
她也對外隐瞞行蹤,登上軍事委員會的督察艦。
計劃随行軍委會督察艦一同到達十三陣線。
她穿着普通士兵的軍服,由于身高并不高的關系,看起來沒有什麼氣勢。
當她站在窗戶前,浩瀚的星雲都成為她陪襯的裝飾。
她說起話來,也沒有任何官腔。
但也不像是普通的父母。
伊莎貝拉歎了口氣:“唉,這孩子小時候一直都沒給我惹禍,沒想到反倒是長大後給我拉了坨大的。”
克裡斯在旁邊一聲不吭。
伊莎貝拉轉頭望向克裡斯,金色的眼睛冷冰冰的,仿佛是一雙蛇瞳,“你有兒子吧。克裡斯?”
克裡斯面對大号的拉裴德,可沒有面對小号拉裴德的從容,戰戰兢兢:“沒。沒有。”
伊莎貝拉像是找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靠近克裡斯,壓低聲音:“那你打算有嗎?”
克裡斯微微後傾:“不打算。”
伊莎貝拉:“别害怕啊。我這邊嘛,無論是于公于私,還是很感謝你越過軍事委員會,提前跟軍事處打招呼的。你是拉裴德難得在軍事委員會裡發展的人手,所以我是不會遷怒給你的。”
克裡斯便意識到事情已經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克裡斯解決問題的能力比夏洛爾強,夏洛爾那純粹是過不下去了,被逼到極限的孤注一擲,完全不管死活。
而克裡斯,論迹不論心,他是真的想幫夏洛爾完成願望:
當時的情況,如果事情控制不下去,夏洛爾會危險,反倒是在一個能控制的範圍内,才有機會給夏洛爾争取到利益。
所以,克裡斯講事情告訴給了伊莎貝拉,同時他現在的身份标簽也從軍事委員會的親商派,轉為實權派,投入拉裴德的麾下。
克裡斯面對伊莎貝拉的侵入,依舊是頭皮發麻:“元帥果然大度量啊,年輕人總要犯點錯誤才會成長的嘛。”
伊莎貝拉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明明不是信息素,但在聯系到其身份和基因等級後,依舊很可怕。
克裡斯面色不佳。
伊莎貝拉背手,斜身側着看,投射探究的目光。
克裡斯更是汗流浃背了烙鐵。
伊莎貝拉恍然大悟:“啊!你聞過我兒子的信息素啊!怪不得怕成這樣呢。”
一向給人嚴肅認真印象的伊莎貝拉,在私下裡,眯着眼睛笑起來的樣子,有種恐怖的非人感。
因為笑容裡充滿戲谑嘲弄,唯獨沒有笑意。
克裡斯:“……我們之間有過短暫的交鋒,畢竟我跟拉裴德少将,因為調查的事情,有過一些不愉快。但我是在此事件中,認識到了拉裴德家族的強大。”
“也不錯嘛,如果不是你把他逼到動用前部戰場的勢力,我也不知道那個Beta的存在。孩子大了老想着藏呢。”
伊莎貝拉樂呵呵的,“以前養小貓的時候,瞞着我,長大養PUSSY(小貓)的時候,也瞞着我。”
伊莎貝拉冷下了臉,從口袋裡掏出定制的香水,在手腕處噴了點,勻開:“這是拉裴德信息素味道的香水。味道不錯吧。可惜Beta聞不到信息素。”
克裡斯:“……混合花香的味道。”
伊莎貝拉有點意外:“你鼻子還挺靈的呢。所以,為什麼要喜歡Beta呢,喜歡Alpha的話,好歹都能聞到氣味嘛,多有意思啊,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就對我心生恐懼。”
克裡斯菊花一緊,默默往後退一步,視線也是連聚焦都不敢聚焦。
伊莎貝拉不加掩飾地對克裡斯的小動作嘲笑:“哈哈哈哈。Alpha。”
伊莎貝拉的香水是,為了見聞不到信息素的Beta,而專門噴的,算是給足了誠意。
她倒要看看能把她兒子折騰成這副戀愛腦樣子的,是什麼類型的綠茶。
此時,夏洛爾已經不在暗室,而是在治療室裡接受治療。
但他現在,在的治療室,并不是之前在指揮部的治療室。
相比起夏洛爾之前被圈定的生活範圍,軍艦很大。
自夏洛爾跟伊彌亞正面沖突後,夏洛爾就沒有見過任何一張熟悉的面孔。
無論是從暗室出來,還是到母艦治療室治療,都是另外一撥人在處理。
沒有見過的人。
這麼多沒有見過的人。
夏洛爾覺得呼吸都順暢了不少,他好像成功了。
有一點點,擺脫被困住的境地了。
但他知道實際上他還處于拉裴德的權力範圍内,沒有離開母艦的時候,他都不算真正地安全。
而今天的氣氛變得微妙了一些。
夏洛爾披着被子喝果汁的時候,遇見了一個漂亮的白發女性。
她身上有味道很淡的香水,聞起來是一種很高級且昂貴的花香,刺鼻且少見。
他們之間産生了交流。
很自然地交流,自然到有一點詭異。
然後那個女性突然問了個沒有由頭的問題:“夏洛爾,你覺得我怎麼樣?”
夏洛爾:“……什麼怎麼樣?”
她眨眨眼睛:“其實,我也是超級兇的Alpha哦。說出來吓死你。”
夏洛爾冷眼旁觀,他又不是傻子,這特麼跟伊彌亞發色、眸色都對的上的女的,肯定是超級兇的、姓拉裴德的Alpha。
居然還在他的病房裡面裝偶遇。
伊莎貝拉手輕輕地按在夏洛爾靠着的床頭上:“夏洛爾,等見過他,我再決定怎麼‘處理’你,你可以期待一下。”
夏洛爾在‘破罐破摔’‘極緻擺爛’的情況下,淡定地喝了口飲料:“那随便你。”
——愛怎麼威脅怎麼威脅,反正他大不了直接‘哈哈爺不活辣’,愛咋咋地。
伊莎貝拉離開後,克裡斯便畏畏縮縮地溜了進來。
伊莎貝拉沒征兆得回過頭來,看室内的情況。
跟克裡斯相處的時候,夏洛爾明顯松了口氣。
伊莎貝拉有點疑惑地眯起眼睛:
事情跟她預想中的,好像不太一樣。
伊莎貝拉走過走廊,穿過一系列公共設施,很細緻地評估伊彌亞對十三陣線改進的工作情況。
伊莎貝拉是對自己人吝于評價的母親,也是一個嚴格的将領,她對伊彌亞的工作情況的評價是‘還行,能湊合’。
所以,伊莎貝拉走了很遠的路,從母艦,走到指揮部子艦的治療室。
她看見自家小孩有氣無力地靠在床上。
明明是身體素質拔尖的SSS等級Alpha,此時卻疲弱溫馴地坐在床上看書。
面對Alpha,伊莎貝拉不講柔情。
多年相處經驗,伊莎貝拉也沒必要跟她的兒子迂回。
伊莎貝拉上去就把伊彌亞手中的實體書給抽了出來:“首先,我想弄清楚一點,你是喜歡他?還是喜歡上他?”
總助理在旁邊緊張道:“元帥,少爺的情況有些…糟糕。”
伊莎貝拉:“糟糕,還能比一個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的Beta釣得團團轉,還要糟糕嘛?”
總助理:“……這個嘛……現在的年輕人都是……”
但面對伊莎貝拉壓抑着的怒火,總助理默默熄聲,解釋也成了嘟囔。
伊彌亞擡起頭:“……媽媽,對不起,這次我失敗了,但拜托不要殺他。”
金色的眼睛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伊莎貝拉一愣,她撇了眼手中的書,居然是一本關于恐龍的弱智繪本。
伊莎貝拉皺眉:“……你到底怎麼回事?”
伊彌亞眨眨眼睛:“媽媽,我會打好好打仗的,不要殺他。媽媽。”
總助理:“醫生說,比起物質層面的疾病,少爺更像是精神上産生了病變。導緻他的信息素濃度依舊不正常。有點類似于易感期綜合症的情況。”
伊莎貝拉不覺得這樣的伊彌亞可以交流,當下露出了厭棄的神情:“那他什麼時候能好?”
總助理有些尴尬道:“他已經好了,事實上他目前的思維能力是沒有問題的。”
伊莎貝拉:“……?已經好了。”
伊彌亞在示弱,學着正常家庭的小孩,對伊莎貝拉撒嬌。
伊彌亞:“媽媽,不要殺夏洛爾,我知道錯了,拜托你……”
伊莎貝拉眯起眼睛:“伊彌亞,你選擇用這種方式跟我交流?”
伊彌亞:“嗯……”
伊彌亞沒有别的辦法,隻能打感情牌。
能看出伊彌亞确實是走投無路了。
伊莎貝拉有一瞬沉默。
伊莎貝拉沒有預料到會是這種情況,略帶生疏地詢問:“眼睛痛不痛。”
可是這種問題實在是很糟糕。
伊彌亞都不打算去回答。
因此,伊彌亞沒有說話,隻是用懇求的目光看着伊莎貝拉。
伊莎貝拉發現了,伊彌亞的眼裡沒有任何對榮耀的渴望,以及,對勝利的執着。
伊彌亞更像人了,所以也更軟弱了。
他開始追求别的東西。
他變了。
若是将人生抽象化,比作按時間排序的菜肴的話。
從出生起,就因為家族地位,而坐在餐桌上的少年,等待着家族準備的廚師,排好隊将菜肴送上。
那些主菜是開胃的苦澀,和刺激的正餐,以及榮耀的餘味組成的。
少年:“我想吃點别的,一直吃會膩的。”
一直壓抑着這種念頭,直到,少年偶爾間找打了一個迷路的廚師,無意間得到了沒有見過的甜點。
從此他品嘗到了‘脫軌’的滋味。
少年:“很好吃。我想吃甜點。”
站在旁邊的男人看着:【你忘了嗎?那是用來調劑的,你不能隻吃那個。】
少年:“可是我想吃。我覺得我可以一邊吃主菜一邊吃甜點。”
站在旁邊的男人:【不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吃了甜點,就不會有餘力吃主菜了。】
少年:“我可以偷偷……”
餐桌的另一頭,一個高大的身影起身,将餐桌按牢,少年便被高大身影的陰影籠罩住:【你在做什麼?伊彌亞。】
少年:“我什麼都沒有做!”
陰影:【真的嗎?】
眼見無法隐瞞在隐瞞,少年仰頭:“我想吃甜點。媽媽。”
陰影:【……】
少年:“我沒有吃過别的菜,媽媽。我不覺得主菜很好吃,我隻覺得甜點好甜,我很喜歡。”
男人:【這樣沒有用的。】
少年望向男人:“那我該怎麼做。”
男人将餐桌上的銀叉拿起,對準少年的太陽穴:【如果不吃的話,你會怎麼樣?】
少年迷茫地望向銀叉:“我會死掉嗎?”
男人歎了口氣:“……你覺得呢?”
少年猶豫之後,了然地握住了銀叉,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我不想回到過去的生活了,那些榮耀,那些刺激,那些唾手可得的東西……根本不是我的選擇,一點都不重要。”
男人:“那就告訴她,你要死掉了。”
至此,主菜,甜點的地位徹底颠倒。
甜點不再是調劑,而繼續吃主菜,則成了保留甜點的交換條件。
伊莎貝拉悟了,她露出了所有上位者,都會露出的那種笑容:“哦,我懂了,你搞這一出,是在威脅我?已經沒有别的籌碼了,就把自己放在牌桌上了嘛,真不理智。”
伊彌亞定定地看着伊莎貝拉:“……媽媽,我感覺很不好。”
伊莎貝拉深吸一口氣:“可是我們不是敵人吧。伊彌亞?你好像一直弄錯了什麼。我的确對戰争的結果看的很重,但我不至于蠢到,為了懲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