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說什麼,該告訴計斐什麼,說就算媽媽打他罵他,他也不肯放任僅剩的家人去死,說因為你母親的一番話才決定離開,說為了還錢所以拼命打工,說想在還完錢有能力養活自己之後再去找你,還是說還不上錢所以被迫在會所工作,把自己糟蹋成了更糟糕的樣子。
說什麼呢?有什麼好說的,說什麼他都回不去了。
假如計斐知道他在豪庭那幾年……接星星的心狠狠一顫,更是發冷,咬咬牙故意曲解計斐的話:“那些早都過去了,我、我都忘了。”
“過去了?”計斐擡眼望他,很輕地笑了一聲,臉上卻沒有笑意,“都…過去了嗎?”
接星星來不及反應,還擡着臉,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往日明亮的眼睛此刻黑沉沉的,像兩顆沒有生氣的琥珀珠,帶着一點瘆人的冷意,他不自覺地往後退去,卻被一把攥住了手臂:“你、你怎麼了?”
計斐緊盯着他,那隻手一用力,就将他拉到了近前,跌在床邊,上半身幾乎撲進了計斐懷裡。
“計斐!”
“不叫阿斐了嗎?”暖熱的吐息撫過他的額角,接星星擡手推拒卻根本起不到一點作用,計斐另一手勾住了他的下巴,他被迫仰起頭,眼裡含着水潤的光。
“你、你怎麼——”
“嗯,我記得,你喊我阿斐,叫我回家。”計斐的目光仔細描摹着他的臉,專注極了,“可一醒過來,你就躲起來了,你現在的眼神,是在害怕我嗎?”
接星星小幅度搖頭,嘴唇嗫嚅,心髒在胸腔裡跳得如同擂鼓,怦然作響。
下一刻他的眼裡迸出悚然,瘦弱的身體像一尾剛被捕上岸的魚兒遽然挺了挺——計斐微涼的手指從他衣服下擺鑽進去,指尖掌心薄薄的繭擦過細嫩的皮膚,動作輕巧,隻一瞬就讓他全身燒紅了。
“唔…嗯……”他閉着眼難耐地挺/身,卻沒能逃過計斐的掌控,反倒招來更用力的撫/弄。
“不是說…很多人碰過?怎麼還這麼…敏/感?”
黑暗加劇了視覺以外的其他感官,于是那點相觸的皮膚就像是計斐在他身上點的火,碰哪兒着哪兒。
他沒騙計斐,在會所那幾年,有許多人碰過他,他連那些人的臉都不記得,卻清楚地記得被觸碰時反胃惡心的感覺,好像有火在胃和食管裡灼燒。
但現在碰着他的人,是計斐啊,是他在絕境時心底唯一的念想。
他克制着身體躲避的本能,壓抑着胃裡湧上來的酸,像是抛棄了自己的軀殼般一動不動,計斐的不高興不算明顯,卻難以忽視,他總是做不好,總是傷害計斐。
僅剩的意識在腦子裡一遍遍重複:不要動,不要動,如果能讓他高興一點,哪怕隻是一點點,也好。
細碎的淚珠從眼角跌落,他卻無所知,全部的心神隻放在阻止自己逃跑這件事上。
看着懷裡連牙都咬緊不敢動彈的人,計斐心裡卻沒有一點快意,這樣的自己跟那些給對方留下陰影的人又有什麼區别?
他的手緩緩退出,無意擦過接星星的腰腹,引得對方又是一陣顫栗,這一顫他才注意到毫無反應的那處,這時他還未發覺哪裡不對,隻是下意識伸過手指,撫了兩下。
剛剛還僵着不動的人卻突地睜開眼睛,掙紮起來,眼睛裡沾染上驚懼:“不、不要!”
沒了力氣的他自然也喊不動什麼動靜,聽上去倒像某種齧齒小動物壯膽的微小叫聲。
計斐沒停,接星星的臉色由紅轉白,終成了張頹然的紙。
微光堪堪勾勒出他身體的輪廓,卻照不見他光彩漸散的雙眸,他也無法阻止計斐正掀開他薄弱不堪的蝸牛殼。
幾分鐘後,計斐終于停下動作,被複雜情緒吞噬的眼眸一點點變冷,嗓音也低啞到了極緻。
“這是……怎麼回事?”
“就是…這麼回事。”接星星臉上沒了表情,很空洞地回答着,“我…硬、不起來。”
計斐怔了好幾秒,才又問:“什麼時候…的事?”
他問得艱難,但接星星好像已經完全放棄了遮掩和掙紮,短暫的抗拒後又被迫先一步接受現實,上天對他太不仁慈,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打碎,再勉強粘合在一起,逼迫他接受一切,現實也好,痛苦也罷。
反正都逃不了,改不掉。
“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