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
因為心髒不好,出生時甚至心跳微弱到哭不出來,他需要壓抑自己的情緒,這份壓抑也被帶到筆尖,他的畫被機器一般的筆觸畫出,冷淡,壓抑,蒙了一層油,不得釋放。
原身不同。
他來到世間,是哭着來的,他哭,他笑,他愛,他失望,他憤怒。
他認為他懦弱,卻被他親自反駁。
原身不是沒有反抗,他的畫,他的筆,在替他怒吼。
他才發現,不隻是原身,原來他的心也曾幹癟。
現在被一點點充盈,各種情緒脹滿心間,酸酸澀澀。
來到此間,他憤怒過,哭過,笑過,施明寒驚覺,他不是一廂情願地要為原身複仇,原身也為他留下了饋贈。
兩個幹枯的靈魂跨越時空相見。
施明寒攥緊的手擦了擦眼淚,嘴角上揚,又哭又笑。
“嫂子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把曾誠吓了一跳,這要是讓謝哥知道了,他得少層皮。
“我想畫畫。”
施明寒聽到自己的聲音說。
“什麼?”
施明寒的聲音真的很小,更别說他還在哭。
“我想畫畫。”他又重複了一遍。
曾誠這次聽清了,一邊帶他回去,一邊給謝以清打電話。
“長話短說。”
謝以清一句話給曾誠堵住。
曾誠張了張嘴,蹦出幾個字,“嫂子想要畫畫。”
他還會畫畫?謝以清又不知道了。
他當然不會知道,除了蔣正安沒人知道他會畫畫。
謝以清沒太放在心上,他想畫就讓他畫呗,吩咐曾誠在二樓整理出一間畫室,畫布、顔料一應俱全。
施明寒把原身的畫冊小心翼翼地放在身邊,支起畫布後開始作畫。
他主學的是油畫,無法突破後轉投國畫,油畫是最拿手的。
不同的顔料混合出他想要的顔色,在筆尖下起舞。
曾誠被趕到外面,又給謝以清去了一個電話。
謝以清處理完手上的事,回來時已經晚上了。
他匆匆上樓,看到曾誠蹲在門口,畫室門緊閉。
“還沒出來?”
曾誠點了點頭,他一進去就會被趕出來。
謝以清沒有貿然行動,讓曾誠原原本本詳細講了一遍,聽完後稍微放下心,不算什麼大事。
敲了敲門。
“進。”
施明寒就要完工了,正在收尾,還以為是曾誠就讓他進來。
謝以清不期然成為了這幅畫的第一個觀衆。
畫面的主體是一個少年跪伏在一個婦人懷裡。
少年身形單薄,衣衫褴褛,身後是一條崎岖的石子路,尖銳的棱角劃破了他的腳底,膝蓋也染上了紅色,可以想象他經曆了什麼。
他的臉埋在婦人懷裡,表情甯靜,嘴角微微上揚,像是終于卸下所有重擔,找到了歸宿。
婦人低頭凝視少年,眉眼溫柔,将他寶貝地護在懷中。
周圍是一片昂揚的向日葵,将他們圍在中間,花盤對着少年,葉子交落,如同為少年的成功道賀。
婦人和少年長相有幾分相似,少年則和施明寒一模一樣。
謝以清以為那個婦人是林菀。
其實她是施明寒的母親。
畫中的施明寒是原身,他把自己喜歡的花和母親對他的愛,分享給他。
願他踏破苦難,從此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