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證明出了問題。
論道弟子不能随意拉上個普通弟子湊數,需得有修為實力傍身,不然萬衆矚目之下丢的就是世家臉面。
“大少爺,我……”
弟子還想說些什麼。
“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麼多話。”
面對他,葉憬明顯少了很多耐心,隻不耐煩擺了擺手,示意他動作快點。
弟子面色一僵,回頭憤憤瞪了梅負雪一眼,按住不滿朝着門外走去。
“祁……仙君。”
梅負雪轉身避開外人視線,面上立馬換上個讨好神色。
“到你上場了,下手記得輕點,别暴露身份了。”
“表兄的身份?”
祁白川問。
梅負雪嘴角一拉,眼神威脅道: “論道魁首的身份。”
“……”
眼看弟子就要走出門了,葉憬還在一旁看着,目不轉睛,活似要生吞了二人般。
梅負雪對着椅子上的大佛,面容恬靜溫柔耐心,實則已經一而再再而三放寬自己底線。
思及自己以後的修煉大道,他心裡默念幾句安慰自己的話,一咬牙,徹底丢掉臉皮。
“祖宗,你還要我怎樣?葉家是你要來的,我路都給你鋪好了,現在還能讓他們把你供起來不成?”
他壓着音,就差把刀子架人脖子上。
“不必。”
祁白川終于說了進屋後的第三句話。
“那你就座着一直看戲?”
“葉家是你本家,我所知甚少,自然交給你。”
梅負雪一噎,沒話說了。
他總不能直接告訴對方自己不是原主,對這個狗屁世家一點感情都沒。
一肚子火就此作罷,他憤憤然伸出手。
“劍給我,你不上我上。”
“打得過?”
輕飄飄一句話落下,雖短但殺傷力十足,硬是氣的他肝疼。
梅負雪深吸一口氣,嘴硬道:“打得過,一個普通弟子而已,我還怕他?”
這可是實話,他忍到現在不出手的原因并非是怕傷及根基,若是他想,用些不光明的招式照樣能赢。
他怕的是身份暴露。
原主是個實實在在的廢柴花瓶,祁白川或許不了解,但葉憬可是再清楚不過。
但凡他稍微露點本事,下一刻說不定就得被葉家弟子當個奪舍邪修捆起來打。
祁白川恍若未聞,掌心倏地一翻,露出個潔白的物什。
小二的令牌?
梅負雪詫異,低聲詢問:“你做甚?”
祁白川道:“拿好,我回來之前别亂跑。”
“你這話像帶小孩,”他也不客氣,雖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但總歸沒壞處,“難不成你打個架要打半天?”
“或許。”
祁白川不置可否。
梅負雪無言。
别是半路反悔,撕破結盟跑了。
不等他再回話,面前白影一閃,便隻留了張空蕩蕩的椅子。
“……”
梅負雪瞥了門口開合地大門一眼。
被這麼一打岔,方才的怒火反而消了不少,現在還繼續追究反倒顯得他咄咄逼人了。
此時靜下心來細細思考,便發現微妙之處。
從始至終葉家的行程都是祁白川一言而定,在此之前他半分不知,像是故意瞞着他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怕他知道此行經過葉家,開始跳車跑路。
他現在很有理由懷疑葉家論道名額是不是提前被動了手腳,這一切都順利過頭了,預想的死纏爛打,賣慘求榮都沒用上,葉憬居然好脾氣直接應下。
一個籍籍無名的散修,是個人都得像那個弟子般抱有懷疑态度吧。
“雪兒。”
屋内蓦地傳來聲音。
梅負雪一門心思紮在某人身上,還在思索葉家此行真正的目的,聽到動靜也沒多大反應,隻當自己氣得耳朵都不好使了。
“雪兒,你為何不理我?是還在生氣嗎?”
梅負雪:?
他終于回過神來。
目光中的毛毯出現一雙灰靴,穩穩停在他跟前,目的明确。
那種莫名而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緩緩擡頭。
“大少爺,您……在叫我?”
葉憬沉聲道:“這屋裡除了你我還有其他人?”
梅負雪:“……”
雞皮疙瘩瞬間蔓延至全身。
雪兒?什麼鬼稱呼,他怎麼不記得原主是個女仙。
葉憬無奈搖頭:“我知你還在氣頭上,你的意思我都懂,韓仙君那邊我也是迫不得已,還望你能體諒。”
“體……諒?”
等等,信息量有點大。
“大少爺,我……體諒你什麼?”
他試探性問出口。
“韓仙君來得突然,葉家沒有做好準備,若我知道他會因此讓你煩惱,早就先一步将你送去外面躲幾天。”
梅負雪:“……”
越聽越不對。
他回憶了番原主記憶,沉吟道:“無……妨,大少爺對我如何,我心有定數,韓仙君位高權重,我無心攪入那湯渾水。”
“所以雪兒,你對我是真心的?”
梅負雪:“……”
他扯着嘴角,有點僵硬。
“這……”
“不必多說,我都懂,你性情内斂,羞于愧對衆人,有些話放在心裡就好。”
他嘴張一半,驚愕無以複加,想說點什麼,最後也沒說出口。
等等!
你懂什麼??
我怎麼不知道?
梅負雪看着滿臉欣慰的葉憬,眼皮重重一跳,腦海緩緩浮出一個他不願意直視的真相。
這位葉家矜貴的大少爺,似乎……好像……和原主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