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是,Michael還被蒙在鼓裡任性冷漠地耍脾氣,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挖了牆腳,女朋友都被強吻兩次了。
夏初不可能将她和Prince在頂樓接吻的事情讓Michael知道。如果被他那強烈的占有欲和敏感的自尊心知道了,他們很有可能直接就分手了,那樣就什麼都結束了,她想。
Michael早上出院的時候,夏初在他身後看見了自己轉着輪椅在走廊裡溜達的Prince,他逍遙自在地吹着口哨,突然頓住了。
夏初的心莫名地懸到了嗓子眼,她真怕他會突然拿出一個喇叭沖整層樓的人喊:嘿!他們昨天接過吻!
可他隻是冷漠地瞧了他們一眼,然後繼續漫不經心地從他們身旁路過,小輪子轉得十分惬意。
Michael垂着眸子,同樣漠然地斜掃了他一眼,沒想到Prince直接忽略了他而是向他身後的夏初擠了下眼睛,彈了下舌頭。
“嘚”的一聲,十分嚣張。
夏初惱火又厭惡地瞪了他一眼。
Prince沒有停留,Michael也大步離開了,夏初隻得匆匆跟上。在車裡,夏初可以感覺Michael在生氣,因為Prince對她的擠眉弄眼。
他能感覺到他們之間好像存在着些他所不知道的“異樣”。
夏初低頭沉默,她心累地閉眼,已經被這兩個人折磨得無力招架。
每對情侶都有各自的快樂和煩惱,夏初隻是其中之一。
Richard跟Jessica兩個人最終還是分手了,糾纏了這麼多年的感情隻是掙紮着在句号前多畫了幾個省略号而已,想來竟有些惋惜和心酸。而Barbara,則真的和那個一直用極其幼稚的方法追求她的“Michael”在一起了,而且從她的臉上看到的全是甜蜜。
甜品店裡。
“你不是說……他絕對不會追到你的嗎?”夏初偷偷瞧了眼黏在Barbara身邊的男孩子,舉着勺子在她耳邊小聲問。
他叫Michael Parker,比Barbara小一歲,總是一身嘻哈打扮,是個俊俏的棕發小帥哥,在一個月前成為了Barbara的男朋友。
按照Barbara自己的話說就是——“頗有幾分姿色”。
Barbara不好意思又有點兒故作得意地說:“嗯……我發現……他沒我想象中的那麼差……”
她抿唇在笑。夏初可以看出她很喜歡他,因為她的眼角眉梢全是愛意,眼神一秒鐘也不想離開他。
夏初垂眼淺笑。她覺得自己今天出來當這明晃晃的電燈泡可真是個錯誤。
“親愛的。”Barbara突然對Parker道,“你知道嗎?Shiloh的男朋友跟你同名哦!”
Parker兩個酒窩笑得好看:“跟我同名?他也叫Michael嗎?”他毫不避諱地親了Barbara一口,甜得要死。
“他姓什麼?”Parker問夏初。
“Wood!”伍德!
“Michael Wood!”夏初看了眼桌子緊張地随口胡謅了一個名字,Barbara發出豬一樣的憋笑出聲。
Wood的翻譯——木頭。
“這可真是個好名字……”她麻木地悄聲嘀咕着。真虧你想得出來。
Parker笑說:“那麼下次可以把他也叫上,我們四個人一起出來約會,這難道不是個好主意嗎?”
夏初唇邊的笑容隐隐有些澀,輕聲道:“他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呢……”這根木頭現在正生她的氣呢,連話都不跟她說,還一起約會?别做夢了。
然而令夏初頭疼的卻不止Michael一個,怎麼能少得掉Prince那個可惡的家夥呢。
不久Prince就拆掉石膏出院了,有時候在某些場合他們經常會遇見,例如同一家酒店、電視台還有錄音棚,他們總有那麼點機會擦肩而過。面對他,夏初總是神情漠然,視若不見。因為她對他親她這件事耿耿于懷,他的這種行為在她看來十分的無恥和卑鄙,仿佛他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一塊擦不掉的污點。
一開始Prince也是一副吊兒郎當不在意的樣子,可是次數多了,他發現……她的眼裡完完全全沒有自己,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那種平靜和漠然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毫不在乎。不,可能厭惡和鄙視還是有的。
她好像越來越讨厭自己了。
盡管他早就習慣用無謂來僞裝、用冷漠來麻痹地面對這個世界,但面對她一次次冷血的無視,他開始出現難以呼吸的心痛症狀。
身後的她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隻顧走自己的路,無情地轉進拐角消失了。
這一次他卻頓住了腳步。
他歪着腦袋沒有回頭,舔着後槽牙,目光虛無地吹了口氣,然後輕蔑又可憐地冷笑了一聲,然後插着兜繼續邁開悠閑的步伐走掉了。
這其實可以理解為……受傷的神色。
這可是Prince,一個花花世界、遊戲人生的不羁浪子。
夏初以為自己不理會他就行了,但她錯了。當她擦着頭發下樓拿東西的時候,她注意到Michael正繃着臉端正地坐在沙發裡看電視,他眼神冰冷,臉色可以用吓人來形容。
夏初突然感到一陣不安,因為她聽到了Prince在唱歌。伴随着好聽的音樂,她緩緩走過去,果然在屏幕上看見了那個人。
濃重的煙熏妝,叛逆放肆的服飾,邪魅猖狂的眼窩與眉峰,恣意、妄為、放縱這些詞都不足以形容舞台上的Prince,他像一個英俊的惡魔,才華橫溢地彈着電子琴,話筒架在他嘴邊,拽着一如既往的小奶音,那嚣張的小奶音稚氣又迷人。
他在唱歌,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唱出來的:
“……
Your eyebrows wrinkled angrily, eyes filled with disgust.
眉頭生氣地皺着,眼神裡全是厭惡
As soon as you saw me , and took a detour with indifference.
一見我就躲開冷漠地繞道而行
God, who do you think you are
天哪,你以為你是誰
How could I be so poor in front of you,oh baby yeah.
在你面前我怎麼會這般貧窮至極
Susan asked me what her name was.
蘇珊問我她叫什麼名字
I said she was a nasty, stinky girl.
我說她是個讨厭的臭丫頭
Like you said, I\'m Shabby and mean.
就像你說的我本來就寒酸又卑劣
I’ll take you to Grandma\'s house,baby
我帶你去我外婆家好嗎,寶貝
……
Are you leaving Who allowed you to leave
你要走了?誰準你走了
How can that hell boy hold your hand
那該死的小子憑什麼可以牽你的手
Why are you so kind to everyone but so disdainful to me
為什麼對所有人和顔悅色卻唯獨對我不屑一顧
I really want to kill you, you cruel bad girl.
我真想宰了你你這個殘忍的壞丫頭
You said I was crazy, yes I was.
你說我瘋了,沒錯我是瘋了
how could my mind be all about you
不然怎麼會滿腦子翻來覆去都是你
I\'m really jealous. jealous going mad
我真的好嫉妒,嫉妒得快要抓狂了
I\'ll be better than him. Can I meet you
我會對你更好,可以見個面嗎
I’ll give you my mom\'s lipstick, baby
我送你我媽媽的口紅好嗎,寶貝
……”
歌曲通篇沒有提及一次喜歡的字眼,可沒有人聽不出來那份死心塌地的癡情。
不屑是他的習慣,狂妄是他的姿态,自大又深情,痛苦又甜蜜。
魅惑癫狂的假音激烈似怒吼,呢喃呻吟又似卑微乞求。唱腔極度跋扈,歌詞傲慢卻又卑微,
呈現出來的沖擊感如飓風閃電般強烈。
沒有女孩面對這樣猛烈又才華滿滿的表白不會動心,夏初有沒有動心難以預料,但可以看見的是,她盯着電視畫面,整個人都驚呆了。
歌詞裡沒有透露任何人的名字,但Michael就是可以确定夏初就是女主角。
“是你嗎?”他毫無感情地問她,夏初怔得說不出話。他竟然主動開口跟她說話了。
他注視着她,冷漠地笑了:“他說他要帶你回他外婆家,還要送你他媽媽的口紅呢……”
一個男人如果不是真的喜歡她,不會寫出這樣的歌詞,尤其還是Prince這種花花公子。
他的聲音溫柔極了,可是那笑意令夏初感到渾身發顫,毛骨悚然。他的醋意已經升華成了嫉妒,如果他們再這樣僵持下去,那麼後果将會越來越嚴重。
她願意放下一切包袱,隻想跟他好好地在一起。
他突然起身,仿佛要走。
她還濕着頭發,主動地pan#@上他的bo@#geng抱緊他,毛巾掉落在地。
久違的擁抱和肌膚的觸感讓Michael一怔,但他愣了一會兒,還是想将她推開。
夏初耍賴般地不松手,她生氣地摟着他,在他耳邊委屈地傷心罵道:“你這個笨蛋!我隻愛你一個人!”
鼻間是她甜蜜溫軟的體@#香,Michael有些迷醉了,嚴重的嫉妒使他還沒有消氣,卻忘了要繼續推開她。
“他喜歡你。”他緊緊皺眉說。
夏初什麼都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吻上了他的嘴唇,那是一個激情似火的熱@#吻。吵架的情侶們總是很笨,他們不知道,幾個誤會,一場冷戰,再久的怄氣,其實一記舌#@吻就解決了。
夏初狠狠咬了下他的嘴唇,道:“可我隻屬于你。”
“今晚嗎?”他抵着她的額頭,摟上她的#@腰問。
“每一晚。”她再次吻上去,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他。這一次,她得到了Michael熱#@烈的回#@應。
寂靜的夜越來越深,卧室裡依稀傳出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整夜裡他們不停變換着姿勢,他想念她的身體,她美妙的身體令他瘋狂。這一刻,他什麼都忘了,所有的烏雲全部在她溫暖的包裹中煙消雲散。
夏初恍然發現,Prince令人歎服的才華與表白再讓人心動,于她而言都比不上Michael在她下巴上的一次舔吻,在她體内的一記深撞。
女人就是這樣容易死心塌地依戀于溫存親密之間,她的心裡早就全是他了,再也裝不下任何人。
Prince輸給了先來後到。
夏初決定必須好好地跟Prince談一談了,準确來說,是去警告他。如果她再坐視不管,他可能真的就會成為她與Michael之間的感情破壞者。因為Michael的确十分在意他。
她嚴肅地打電話給他,想要正告他一些事情,可話筒另一邊傳來的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嘈雜聲。
“喂!!!打電話給我幹嘛!!!你決定甩了他做我女朋友了嗎?!!”Prince在電話裡喊道。
“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她淡淡開口。
才華橫溢的表白再令人心動,可惜她不是那個對的人,隻會浪費他的時間而已。
“什麼!!!你說什麼!!我聽不到!!!”Prince不走心地大喊,他的喊叫聲幾乎要和那爆炸般的音樂聲融為一體了。
夏初厭煩地白了一眼,提升了音量:“你在哪兒?!”
“幹嘛!!”Prince還在喊,夏初甚至能感覺到他在蹦跶。
“我要見你!我們談談吧!”夏初皺眉說。既然如此,那她就正式跟他說明一切。
“好啊!”Prince神氣道,“你求我!”
“……”夏初惱火地眯眼。
“你求我,我就告訴你我在哪兒。”Prince傲慢地昂着下巴壞笑着,拽得不行。
夏初貼着電話,安靜了還幾秒,磨着牙齒麻木地眨了下眼睛,手指機械地在桌上敲了幾下。
“好啊,那你去死吧。”她語氣平靜,“啪”的一聲挂掉電話。
很少有人能将夏初這種淡漠的人氣到,可Prince就是有這種能耐。說實在的,夏初根本不讨厭他,但現在,她真的想拿把棒球棍将這個讨厭的家夥打一頓。
但她不知道的是,女人如果在意一個男人,往往都是從讨厭他開始的。
就比如這十分鐘内,她的腦子裡全是他,被氣的。
不一會兒,Prince又打過來了,他淡定地告訴了她自己的所在地點,還兇巴巴地沖她道:“死過來,一個小時之内你不來,我就走了。”
而夏初并不想讓Michael知道她主動去找Prince談話,他會生氣的,但她必須徹底地解決這件事情。
五十分鐘後,某高級會所。
當夏初形單影隻又小心翼翼地出現在眼前這一片嘈雜玩樂的人群中時,她感覺自己像一個異類,因為周遭的這些人看起來就像一群磕了藥的喪屍一樣,随着爆炸的音樂歡呼搖擺,或昏沉或亢奮,酒杯碰撞,酒水灑出大半。
這是她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好可怕。
她穿着簡單的牛仔褲還有白襯衫,而她路過的所有男人都因為她“太過保守”的打扮而向她投去好奇又嘲笑的目光,仿佛來這裡的女人就不該穿衣服似的。
那是一段艱難漫長的路,夏初感覺自己煎熬了半個世紀才走出那群鬼怪的包圍。
兜兜轉轉,她終于找到了目标包廂,推開門進去,正在尋找方向,就被人用東西砸了一下。
“這裡!笨蛋!”Prince抓起茶幾上的香煙盒子朝她砸過去。
夏初轉頭一看,他正大搖大擺地靠在沙發裡,懷裡左擁右抱,兩邊擠滿了漂亮的性感女郎,每個人都異常美豔,風情萬種。而周圍還有不少其他男人,同樣左擁右抱,大概全是他的朋友。
“怎麼這麼久才來!慢死了!”他沖她兇道,“還有三分鐘你就遲到了!”
夏初沉默高挑地站在那兒,盯着他,嚴肅地壓低眉頭。
“她是誰?”其中一個朋友好奇地指道。
“嗷~” Prince昂着小臉笑得十分得意,“我在追她。”
他說這話的時候懷裡還摟着一個女孩,摟着别的女孩卻說在追她,畫面十分詭異。而且他這口氣,搞得好像已經追到了似的。
周圍人一陣起哄,不免得在夏初身上一陣打量。而夏初隻是冷漠地歪頭看着他,什麼話也不說。
其中有個身材妖娆的金色卷發女人使着眼色,調侃道:“wow,原來你喜歡這種冷淡的款,Prince。”
Prince傲嬌又滿意地道:“嗯,還不錯,就是笨了點。”還有點呆。
他們在夏初面前光明正大地議論着她,就好像她是個瞎子和聾子似的,這讓夏初感到非常不悅,打從一踏進這個地方,她就讨厭這裡的任何一個人。
這時,Prince臂膀裡的棕長直發女人陰陽怪氣地笑道:“胸也挺小的,Prince,你受得了她的幹癟嗎?”她的胸很大,簡直都要爆出來了,很顯然,這是她引以為傲的資本。
夏初立即淩厲鋒利地瞪了她一眼。
“照照鏡子去吧,小心你的奶濺出來,大母牛。”夏初冷血地回擊,那女人的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就像被消毒水泡過似的,綠得很難看。
夏初的毫不客氣的毒舌反擊令Prince笑到停不下來,他拍着腿哈哈大笑,滿滿的都是無情嘲諷。大母牛?太好笑了!
大胸女人氣急敗壞,她當即憤怒地從皮質沙發裡起身,大步上前扇了夏初一巴掌。
“啪”的一聲,猝不及防,所有人都吓了一跳,Prince也愣住了。
然而緊接着又是一個響亮的巴掌聲!
更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被扇了一巴掌的夏初波瀾不驚,完全沒有膽怯,而是毫不猶豫地回抽了她一個嘴巴。
“啪”——
漂亮極了。
這下所有人真是徹底愣住了,全都怔怔地盯着夏初,盯着面前這個面龐冷漠、眼神像冰的女孩子。
她很不一般。這是他們從剛才短短一瞬間得到的信息。
可能這就是Prince為什麼會看上她的原因,他們想。
夏初回打的巴掌絕對比自己受的重得多,大胸女人臉上火辣辣地疼,不知怎麼竟然被夏初漠然的氣勢給震懾到了。她看着夏初,有些害怕還有些窘意,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再還手,她對面這個女孩一定會毫不留情地加倍還給她。
Prince突然驚喜萬分,然後指着她們倆又開始大笑,女人打架,精彩精彩。
回擊得真是帥氣,不愧是他喜歡的女孩子啊。
這家夥此刻真的超級自豪。
大胸女人立刻委屈地投入Prince的懷抱想要獲得安慰,沒想到Prince厭惡地一把推開了她,兩眼無神,聲音冷淡:“滾開,大母牛。”
他的夏初說了,她是大母牛~
大胸女人震驚又尴尬,立即紅腫着臉哭着跑出了包廂。
Prince看着夏初,發現她一邊的側臉也因為挨了一巴掌留下了淺淺的紅印,看着都能感覺到火辣辣的燙,怎麼辦,他有點心痛。
Prince快速起身去了趟盥洗室,出來的時候手裡拿着一塊浸了冰水的手帕,他走到她面前,用冰涼舒服的手帕輕輕擦了下她的臉。
夏初一扭頭,不領情地躲開了。
Prince的手頓了一瞬,然後不以為意地将手帕扔在了幾案上,轉回沙發邊張開雙臂繼續躺坐着去了。
“找我什麼事,說吧。”他漠然又無謂地望着她,仿佛毫無感情。
“我們能單獨談談嗎?”她問。
“不能。”Prince冷漠拒絕,“我不想跟你跟單獨呆在同一個房間”
夏初輕輕掃了眼這一屋子嘈雜的人,淡淡開口:“我需要跟你單獨談談。”
“你讓我舌吻一次——”Prince幽深的眼睛不屑地瞧着她,“我就考慮一下。”
夏初面無表情地注視着他,什麼也沒說。
“那就隻能在這裡。”Prince端起面前的菱形玻璃酒杯,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想跟我說什麼,直接說吧。”
良久,她不易令人察覺地輕歎了一口氣,正色道:“以後不要再為我寫歌了。”
“我樂意。”他輕狂地昂着下巴懶得看她,滿臉漠然。
“你這麼有才華,不需要把精力和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我們這件事……到此結束吧。”
“我不想。”他将兩條腿交叉搭在了幾案上。
.
“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像以前一樣。”
“我并不想跟你做朋友。”他輕蔑地一笑。
這麼喜歡一個人,怎麼舍得跟她做朋友。
夏初隐隐地有些生氣了,她緊蹙眉頭無情地道:“我不喜歡你。我有喜歡的人,我不可能喜歡你。”
她說了,她不喜歡他,她有喜歡的人了,她不可能喜歡他。
多傷人啊。
Prince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
“你放棄我吧,可以嗎?”夏初語氣懇求,已經算是好言相勸了。“
可以。”他無謂地答應。
“你跟我上一次床,我就放棄你。”Prince唇角的笑意冷漠得令人發顫,“像跟他一樣。”
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夏初冰冷敵視地盯着他,她的沉默與安靜令Prince感到悲傷的寒意侵蝕而來。
“我一直覺得你不讨厭,因為我把你當做朋友,但是今天我發現我錯了,因為你真實的本來面目令我感到惡心和憎惡。”
她說的每一個字如同尖刀剜在他心上。
她從包裡掏出了什麼東西,然後狠狠砸在了Prince的身上,“咚”的一聲。
是他之前送她的草莓棒棒糖。還是那彩光閃閃的包裝紙,還是那麼漂亮。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夏初轉身大步離開包廂,手一松,門重重砸了回去。
美麗的女孩兒消失了,Prince什麼反應也沒有,也沒有追上去。撿起掉落在腿上的棒棒糖,注視了一會兒,然後沉默着将它扔進了垃圾桶。
十分鐘後,他悠然起身,插着兜不慌不忙地出了包廂,情緒沒有任何異樣。
但僅是第二天,夏初就無意在電視上聽見了Prince受傷進了醫院的新聞。據說有人看到他在娛樂場所跟人發生沖突,頭被人用凳子砸中,額角縫了好幾針。
面對鏡頭的圍追堵截,額角頂着白色紗布的Prince毫不在意,任憑那些記者怎麼拍怎麼追問,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漠淡然,兩手插兜悠閑地邁着步子,面無表情。
那天夏初離開之後,Prince一個人到公共區域的吧台喝酒。他聽到旁邊兩個帶着耳環的男人在言辭粗鄙地讨論着什麼。
“看到之前路過我們的那個穿白襯衫的亞洲女孩兒了嗎?她漂亮極了。”
“是很漂亮,我敢保證這女孩兒那裡搞起來一定很爽……”
話音未落,一個酒瓶就在其中一人的腦袋上炸裂開來。
Prince抄起吧台上的玻璃酒瓶猛地揮在那人的頭上,滿地玻璃碴,酒水和鮮血從頭頂齊湧而下。
Prince像頭野獸一樣将那人踹倒在地,一陣狂亂的暴踢,隻要是手邊能拿的東西他都全數抄起用來毆打地上那個人。
那人的同伴驚慌之中不停地在背後攻擊Prince,但是他絲毫不管,隻是拼命地毆打他身下的那個人。
他騎在那人身上滿眼殷紅,拳頭一記一記殘忍地打下去,手上沾滿了鮮血,看上去極其的暴虐,像是要把身下的人活活打死。
他瘋了,這人是瘋子。
最終,在人群的驚呼包圍中,那人的同伴在驚恐之中抓起吧台邊的凳子高舉在空中,赫然砸中了Prince的頭,額角鮮血噴湧而出。
……
在肩膀被一個像石頭一樣硬的東西砸中後,他坐在沙發裡,聽到她說: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在夏初極度漠然地離開包廂之後,Prince扔掉了棒棒糖。十分鐘後,他悠然起身,插着兜不慌不忙地出了包廂,沒有追上去。
之前調侃過Prince的女人,看着他淡淡離開包廂的背影,她頗覺有趣地笑了。她的身段雖然妖娆,但又散發着一種優雅,知性的氣質賦予了她可以看穿一切的能力。
“Prince……可真是喜歡這女孩兒啊。”她對旁邊人笑歎道。
她是過來人,看得懂他剛才故作漠然的臉色,明明心都被傷透了。
“不。”她又改口道,“一定愛極了她。”
Michael雖然已經與夏初和好,但基于他敏感的性格,依舊對Prince的插足而耿耿于懷。夏初太了解他了,即便他什麼都不說,但她知道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她能隐隐約約感覺到,他心裡的這個坎還是沒有過去。
因為她發現,他的情緒還是時常沉默,不愛說話。即使是晚上抱着她的時候,也總是靜靜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不正常。她的Michael是一個傻傻的,甜甜的,愛笑的家夥。
夏初有些擔憂,她不想讓他一直被不快羁絆着,她不想讓他一直沉浸在憂郁裡。
令她感到欣慰的是,當她躺在他腿上,摟上他的脖頸給他一個吻的時候,他還是會情不自禁地回吻她。
夏初想用自己的甜蜜哄哄他,但他總顯得心事重重。
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她摟着他的脖頸問:“你還愛我嗎?”
他連日顯露出的冷淡竟然讓一向淡泊平靜的她也産生了隐隐的不安,本就無法牢固的安全感在無形中被輕輕吹散了一個角。
就像沙壘一樣,一個角的崩塌會為整塊建築埋下隐患。
Michael很驚訝她會這麼問,他低頭看着懷裡的她,清澈的眼神裡藏着一種他說不清的情緒。
“你呢?”他平靜地輕聲反問她,“你還愛我嗎?”
兩個同樣敏感的人,兩個同樣缺乏安全感的人。
“我愛你。”她目光幽深,語氣清淡,“好愛好愛……”
·
Michael摟緊她,閉上眼睛,可最終,他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
Michael和夏初都各自覺得,在這段感情裡,自己愛對方更多一些。但剛才,Michael并沒有像她說愛他一樣說愛她,夏初的心涼了幾寸。
·
她被他緊緊摟着,忘記了呼吸,望着天花闆上明晃晃的吊燈,目光逐漸黯淡。
·
她問“他還愛她嗎”,他卻沒有回答。
·
他竟然沒有回答。
·
他可能……沒那麼愛她了吧。
周一上午。
·
Michael要去醫院複查下巴愈合程度,夏初不想在醫生的辦公室裡待着聽他們說一些她不感興趣的話,所以她沒有跟他一起進去,而是一個人在樓層入口的等候廳挑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靜靜地坐着。這塊區域很空蕩,除了遠遠的前台坐着一名護士,隻有她一個人。
·
然後,她就看見了同樣帶着人來醫院的Prince,他來拆額角上的線。
·
他一如既往地戴着嚣張的小圓墨鏡,叼着根棒棒糖,頂着額角的紗布,昂首插兜,無比高冷地走進了樓層深處,一眼也沒看她。
·
不知道是沒看到,還是懶得看。
·
夏初心累又慶幸,心累又遇上這家夥,慶幸他并沒有來找她的麻煩。她隻希望同一樓層的Michael和Prince不要撞上,最好完美錯過。
·
然而她沒想到,五分鐘後,Prince好像是在樓裡兜了一圈,又轉了回來,這次,他身邊的人都消失了,隻剩下他一個。
·
Prince孤身一人在夏初對面的座椅上一屁股坐下,翹起二郎腿,胳膊插在胸前,紋絲不動。
·
他戴着墨鏡,夏初看不見他的眼睛,但是他昂着下巴,一副蔑視她的樣子。
·
他們不久前才吵完架,現在面對面,真的很尴尬。夏初真不想跟他獨處,但她不願意先離開,因為她知道先離開的人就是膽小鬼。
·
Prince這家夥顯然就是故意坐在這裡的,那她更不能示弱了。
·
就這麼面對面,煎熬了有十分鐘,兩個人什麼話也沒說,Prince就像一尊雕像一樣盯着她,雷打不動。
·
他額角上的紗布還在,不去拆線,跑來她面前坐着盯她,真是又閑又jian。
·
然而又過了兩分鐘,她發現自己純屬是自作多情了,因為Prince抱着胳膊,頭轉了半圈突然垂了下來。小圓墨鏡耷拉着,她看到,他閉着眼睛,睡着了。
·
這家夥一直在睡覺,呼吸十分均勻。
·
她以為自己那天的話已經很傷人了,他不難過至少也會生氣,沒想到這家夥好得很,從頭到尾都沒有在意過她,竟然能把她當作空氣一樣在她面前睡着,真是沒心沒肺到了一定境界。
·
夏初閉眼一陣汗顔。
·
看來,他也并沒有多把她當回事。他所謂的喜歡,其實根本也沒有多喜歡。
·
這樣也好,對大家都好。她反而覺得釋然,起身離開,把這片“領地”讓給了他。
·
然而對于Prince這種捉摸不定的人,她還是錯了。
·
接下來無論她到哪裡,Prince都會像一個幽靈一樣慢悠悠地飄過來,然後把自己放在她一眼能看到的顯眼位置。
·
這幾次他沒有睡覺,十分清醒。但是滿臉都寫着:我很酷,不聊天。
·
她到了下一個樓層的等候廳坐着,他又坐在了她對面——盯她;她起身走遠,靠在牆邊站着,他同樣靠在牆邊站在她對面——盯她;她匆匆走到窗口撐着胳膊遙望藍天,他就趴在隔壁的窗戶台上——盯她。
·
小圓墨鏡挂在鼻尖,鼓着Q版的圓嘟嘟胖乎乎的小臉,皺着眉頭面無表情,小眼神像一條長長的腦電波一樣死死地連在她身上。
·
滋——
·
滋——
·
滋——
·
夏初甚至感覺自己聽到了電流的聲音。
·
她實在是受不了了,忘記了不久前才跟他翻臉的冷漠與決心,扶着額閉眼咬牙道:“你……到底想幹嘛?”
·
顯然他并不想搭理她,還是一如既往專心緻志地盯着她,那表情,要麼是想給她下咒,要麼是想用小眼神把她殺掉。
·
他們周圍有幾個維修工人,他們站在高高的鐵梯架上,正在将走廊頂上的廊燈一個個換掉重新安裝。
·
夏初真的煩郁至極,小腹又一陣陣的疼,再也沒心情在這邊陪他玩一些無聊的遊戲。他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他是個神經病,她之前完全低看了他,他就是一個非人類,對他,旁人完全沒必要擔心和同情,純屬浪費。
·
她錯了,她真的錯了,她那天根本不該跟一個白癡計較。因為她當真了,而白癡卻左耳進右耳出,她的生氣毫無意義。
·
肚子疼的要死,夏初緊蹙眉頭開始走向衛生間,Prince果然跟了上來,眼看他就要踏進女廁所了。夏初惱火地猛然關門,門一下子撞在剛踏進來的Prince身上。她站在門後伸着腦袋兇他道:“幹嘛!我上廁所你也要進來嗎!你這變/态!”
·
Prince被推了出來,門“嘭”的一聲在他臉前砸上。
·
然後,Prince就真的像個變/态一樣靠在女廁所的牆邊,當起了門神。
·
他抱着胳膊,耷拉着墨鏡,一臉冷漠。
·
鐵梯上換燈的大叔低頭瞅了他一眼,好笑地跟身邊人調侃道:“現在的小夥子啊,追姑娘都追到廁所了。”
·
但Prince沒想到裡面的夏初居然喊了他一聲。
·
“Prince,你還在嗎?”
·
Prince酷酷地應了一聲。
·
“你能幫我去買個東西嗎?”她難為情地說。
五分鐘後,Prince出現在醫院旁邊的商店裡,光明正大地拿了一包衛生棉,光明正大地拿着它付錢。
·
收銀員是個小姑娘,擰着眉頭表情怪異地瞧了他一眼,愣了好一會兒。
·
Prince走後,小姑娘立馬打電話給自己最好的朋友激動地說:“我不确定是不是他!但我剛剛看見一個很像Prince的人,他竟然在給他女朋友買衛生棉!”
·
這件事如果換成Michael,他一定死都不願意,他會難為情死的,他一定會讓保镖去買。可Prince就不一樣,他覺得給女朋友買這種東西怎麼能讓别的男人代勞呢,他一定得自己上!誰也别想搶了這份光榮的差事。
·
所以當Prince一個大男人居然拎着一包顯眼的衛生棉大搖大擺地蹦跶在醫院裡的時候,所有路過的女病人和護士都對他側目而視,眼神亮了一大片。
·
夏初坐在馬桶上羞愧至極,她捂着臉真是要被自己氣死了,真想找一條地縫鑽進去。為什麼她這麼丢臉的時刻會讓Prince這家夥給撞上呢?可是她如果不請他幫忙,她現在這麼“血流不止,洶湧澎湃”的狀态下怎麼出得去?不知道Michael那邊怎麼樣了,如果自己一直被困在這裡出不去,他那邊結束了一定會以為她丢了的。真是奇怪,為什麼沒有一個人進來上廁所呢?不然她就可以找其他女孩子幫忙了。
·
前幾天才跟Prince吵完架,現在居然要他為自己跑腿買這種東西……唉——嗚——啊——真的煩死了!
·
Prince買了東西又該怎麼給她呢,這可是女廁所啊。或許可以扔進來。
·
夏初坐在馬桶上撐着下巴,腦子裡的思緒飛來飛去,眉頭皺成一團。下一秒,自己面前的門突然打開,Prince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酷酷地遞給她一袋東西:“喏。”
·
她坐在馬桶上仰望他,眼神懵然神情呆滞。
·
他站在女廁所裡,站在她的隔間門前,一臉冷漠地瞧着她。
·
整個世界——安靜了。
·
整個世界——停頓了。
·
走廊裡維修的大叔們剛才就很驚愕,驚愕Prince竟然堂而皇之地進了女廁所,果然,在一陣驚吓的尖叫還有狂摔東西的聲音爆發後,Prince被夏初歇斯底裡地轟了出來。
·
雖然Prince什麼也沒看見,但是她褲子都脫了啊!!!夏初的血都吐了兩升了!
·
夏初還沒出來。偶爾會有幾個女的路過,她們都會用怪異鄙視的眼神打量Prince,畢竟有哪個正常男人會像個變/态一樣堵在女廁所門口呢。
·
他就這麼守在門外,抱着胳膊,看起來一臉冷漠又忠心耿耿。
·
有女的想上廁所的時候,Prince都會用眼神殺退對方——看什麼看!私人廁所!不許進!
當夏初惱火又慢吞吞地從女廁所裡出來的時候,臉還是紅撲撲的。她瞪了靠在牆邊的Prince一眼,垂着頭有些生氣又害羞地憋道:“……剛才的事……謝謝了……”
·
換燈的維修大叔們已經從那頭換到了這頭,他們手裡一邊工作,一邊閑聽着旁邊這兩個奇怪的年輕人,看上去他們的關系很複雜。
·
“對于我那天說的話,我跟你道歉。”Prince漠然地說。
·
夏初頗為驚訝地擡起眼看着他,仿佛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一樣。Prince,Prince這家夥居然會向她道歉,她不會是在做夢吧。
·
他插兜瞅着廊頂,看上去有些郁悶,拽巴巴又真誠地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面對你的時候我總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對不起。”
·
對不起?!
·
他是一個那樣孤傲的人,竟然會這麼低聲下氣地跟她道歉,夏初不可思議地望着他,都忘記要說話了。
·
這大概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跟人這麼道歉吧。
·
男孩在道歉,女孩并沒有接受道歉,維修大叔心裡一邊八卦一邊從高高的梯架上下來,準備換下一個燈。
·
夏初沉默地盯着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隔了許久,她說——
·
“你為什麼跟我道歉?”
·
“我喜歡你。我怕你讨厭我。”
·
他的目光很平靜,而她的眼裡竟然滿是不可置信。一句簡單的話,又一次不經意的表白。Prince淡淡的一句話像浪潮一樣拍打着她的心。
·
這個世界,越簡單的表白越令人心動。
·
夏初的堅硬的心在那一瞬塌陷了幾寸。
·
她還呆呆地望着他,突然聽到背後一聲陌生又驚慌的喊叫:“小心!!”
·
夏初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隻感覺眼前一黑,自己的身子突然被扳了過去。
·
一聲沉痛的悶響!
·
高聳厚重的鐵梯豎直恐怖地重重砸在Prince背上。
·
他在夏初身後緊緊抱着她,護着她,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住了這沉重一擊。
·
維修工人剛才後退看燈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鐵梯,鐵梯晃了一下,猛地朝夏初砸去。那位大叔阻攔不及,驚愕地瞪大雙眼,伸出手卻已經為時已晚,就見女孩兒面前的人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了她。
·
夏初安然無恙地被Prince摟在懷裡,耳邊所有的聲音全部消失了,她震驚地轉頭看他。她看見他肩上還扛着一節鐵梯,而他閉着眼不說話,緊蹙的眉頭和緊抿着的嘴唇似乎透露着這一記砸有多重。
·
所有人都愣住了,她不敢動,怔證地瞪住他,說不出話。
·
他睜開眼看着她,隻是拍了拍她的頭。
·
維修工人連忙一起幫忙将Prince背後的鐵梯扶了起來,Prince緩緩松開了夏初,其中一個大叔擔心地叫道:“你還好嗎!要不要去看一下醫生!趕緊去外科拍個片子吧!”
·
鐵梯砸下來的那一瞬,他感覺這人的骨頭都要被砸碎了。骨頭沒事說不定也砸出了内傷,胸腔淤血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