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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緻命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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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已經得到答案了。在她的心裡,沉默就代表着默認。心髒抽疼,她再也承受不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與安靜,自己按了結束鍵。

再也沒有沙沙的聲音了。

她沒有想到這通電話最終的結局是自己挂掉的。

不愛就不會痛,如果,她還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不愛這個人就好了。

身心每分每秒都很痛苦,深夜躲在牆角的夏初咬着手指,清澈的雙目因被酸鹹的眼淚淹沒而視線模糊。她咬住手指是因為她害怕别人聽見,也害怕自己聽見,所以她在極力地忍耐。然而,她還是控制不住地啜泣着,後背不停地抽動和發抖,從未哭得如此可憐。

曾經她是那麼确信他們會永遠永遠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開。可是剛才,他聽着她的哭泣聲,那麼冷漠,連愛不愛她這種問題,都已經懶得再回答。

眼淚就像決堤的大海,波濤洶湧地不停湧出。

——————

第二天清早,夏初拖着行李箱離開了Michael的别墅,昨晚她就已經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她不是會糾纏人的女孩子,既然他不再想見到她,那麼她就離開他的房子,回到屬于自己的地方。此時,Michael已經消失了一個月。

她曾經跟他約定過,如果有一天他們吵架了,他找不到她,不知道她在哪裡的話,就去那間公寓裡找她。記得當時他就一直掩嘴笑個不停,覺得她的建議幼稚又可愛,但最後還是答應了。

現在,她會一直在那裡等他,如果他還愛她,他會來找她的。

鐘表一圈一圈地旋轉,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可是每過去艱難的一天,擺在眼前的事實都讓她的心底的潛意識不得不告訴自己:他已經不愛她了。

因為他從來沒有出現過,整個公寓裡除了空蕩,隻有她一個人。

她等着他,已經等成了擺設。

如果他還愛自己,怎麼會不來找她呢?失去一個人的感受是那麼的難受。

每天深夜,夏初都會在啜泣中睡着,而每天清晨,她還沒醒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流淚了,枕頭濕了大片。她的意識明明已經清醒,可是卻怎麼也不願睜開眼睛,每天每天,每時每刻,她都會陷入令人窒息的悲傷裡,她多希望一覺醒來,自己隻是做了一場噩夢而已,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仍舊甜蜜地枕在他溫暖厚實的臂彎裡。

可,這殘忍的一切不是夢。

每天醒來,他還是那個絕情的陌生人。這種感覺,寒冷刺骨。

而在這間公寓裡,滿屋子都是關于他的氣息和記憶,抹不完,躲不掉。每一個角落都有他的味道,包括她的被子。

夏初的神情每天都很憔悴,盡管她還是會給自己做飯,可是做飯的速度卻慢得離譜,常常不是忘記關火就是切到手指。她坐在餐桌前,食不知味地将一小塊食物遞進嘴裡,可是卻好久也吃不完,有時候吃下去了還會吐。可即使再難受,她總是逼着自己吃下去,因為隻有吃了東西她才能活下去。

但她往往吃着吃着就會發現臉上突然變得濕濡,有什麼東西滴進了盤子裡,她伸手摸了摸臉。

是眼淚。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夏初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辨别顔色的能力,無論視線投向哪裡,都是麻木的灰色。

就像一台黑白電視機。

她去看醫生,醫生說她患上了輕度抑郁,讓她放松心情,并給她開了很多治療的藥。聽到這個診斷,夏初的眼神裡帶着一種無力的疑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會生這種病。最後,她緩慢地離開了醫院,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在一個交叉路口差點被一輛汽車撞到的時候,男司機惱怒地從車窗裡伸出腦袋,指着她大罵:“眼睛瞎了嗎!想被撞死嗎!”

她呆呆地看着,疑惑地看着,好像隻會沉默。

回到家,關上門,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坐在桌前順從地按照醫生的囑咐吃藥。打開藥瓶,平靜仔細地數着顆粒,可沒過一會兒卻還是難受地趴在了桌上。

她趴在那裡沒有任何的啜泣聲,後背也沒有任何的顫動,隻是看着腳下,眼淚簌簌地往下落,一滴一滴,晶瑩地砸在地闆上,一片水漬。

女人在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總是會很容易就失去自己最真實的模樣,即便是夏初這種勇敢踏實、堅強獨立的女孩兒。因為這是她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她還從來沒有體會過失去的感覺,一旦面臨失去,對這個女孩兒而言,就是一種毀滅性的打擊。

而普通女孩兒遭受冷□□時,基本上一個星期就已經奔潰了,因為遭受着愛人冷淡、輕視、放任、疏遠和漠不關心的每一天都是那麼煎熬,這是一種極其可怕的精神和心理上的傷害與虐待。

可夏初,打從第一天的異樣到現在,竟然已經忍受和堅持了一個半月,并且這波冷□□仍沒有結束。

不,或許,他們已經算是分手了吧。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還不夠明顯嗎?夏初在一本書上看過這樣的話:

如果一個男人開始對你不聞不問,說明他已經決定與你結束這段關系,隻是男人一向害怕費事與麻煩,他不主動提分手,隻是想讓你先提,他什麼也不用做,隻需要藏起來,把你當成空氣,無視與放任就可以輕易殺死一個女人。男人不願做壞人,他們隻是想逼女人自己放棄罷了。

那麼,他在逼她放棄嗎?

他已經想跟她分手了吧,隻是不願意自己開口說,是這樣嗎?

她不是他的妻子,沒有跟他結婚,沒有登記過婚姻,不需要去法庭遞交離婚協議書解除婚姻關系才算分道揚镳。而她什麼也沒有,如果他不想跟她在一起了,隻要他不再理會她,将她徹底推出自己生活的圈子,那麼分手關系就已經達成了。

可是……真的要這樣放棄嗎?

當Barbara敲開公寓門看到夏初蒼白憔悴的臉時,她簡直大吃一驚。

她打電話約夏初出來,可夏初說她不想出去,她無力沙啞的聲音讓Barbara察覺到異樣,她問:“你怎麼了?”

電話那頭沒有回答。

聰明的Barbara确信夏初可能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電話裡又說不清楚,她問夏初在哪兒,夏初說自己在以前的公寓。

可當Barbara風風火火地趕到公寓時,緩慢開門的夏初臉色和狀态把她吓了一跳。

Barbara驚問:“你怎麼了Shiloh!你怎麼了?你發生什麼事了?”她看上去就去一片薄薄的紙人,輕輕一碰,就會被扯爛。

“我沒事,進來吧。”夏初淡淡地說,已經轉身進了屋,她看起來好像連擡眼的精力都沒有了。

“還說沒事!”Barbara關上門,追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了,你告訴我好嗎?”

夏初還是沒什麼反應,清瘦的背影毫無生氣,緩緩道:“你喝水嗎?我給你倒杯水吧。”

Barbara生氣地上前扳過她的身子,奪走她手裡的玻璃杯放在桌上,強調道:“我不需要喝水!我隻需要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不好?”

她緊緊抓着她的肩膀,炙熱的關切目光令夏初軀殼裡的靈魂為之一震,她呆望着她,驚怔的眼睛裡終于浮起了一層水霧般的淚意。

在Barbara的追問下,夏初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簡單闡述了她和Michael的事。她坐在牆角,頭呆呆地倚在牆壁上,麻木地道:“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不理我……他就是不理我了……他再也不想見我了……”

Barbara蹲在她面前,簡直越聽越氣:“他怎麼能這麼過分呢!他這是在對你使用冷□□!難道他真的一句話都不想跟你說嗎?”

夏初閉上眼睛,無力地搖了搖頭。

“是啊,他怎麼會說呢?使用冷□□的男人怎麼會主動說話呢,這不就是他們慣用的伎倆嗎!”Barbara的憤怒已經不可控制地噴湧而出了,她實在是為夏初打抱不平。

可夏初隻是死氣沉沉地靠在那兒,不知在想什麼,手裡抓着一條項鍊,上面的珍珠被粉鑽包圍着。

“Barbara.”

夏初突然叫了她的一聲名字,Barbara擡起眸來,發現她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怎麼了?”

夏初眼睛裡的光芒幽幽的,看起來頗為淡然和平靜:“你說……他是想跟我分手了吧,對嗎?”

Barbara突然語塞,不知自己該怎麼回答。看着她的眼睛,雖然淡泊,裡面卻如黑洞般了無生氣,即使她知道答案,又怎麼忍心直白地告訴她呢?所以她隻好沉默。

“我覺得他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夏初稍顯麻木地抱住雙膝,将自己縮成一團,自言自語地道。

Barbara知道,即便她現在看上去似乎沒那麼糟糕,但不是的……她真實的情緒一定不是這樣子的。注視夏初這副模樣她感到很擔心,眉頭也憂愁地蹙起來。

她覺得自己不能離開,應該留下來。她在公寓裡陪了夏初兩天,照顧她,安慰她,可夏初看上去越是一切如常,她就越是感到恐懼。她按時吃飯,按時睡覺,甚至還會靠在沙發裡靜靜地看電視,看一些卡通,《星球大戰》、《蜘蛛俠和他的神奇朋友》、《宇宙的巨人希曼》這類的動畫片。

但是眼神總是很空洞。

“你必須離開幻覺城,你是這個王國的敵人!”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這是埃爾莫拉的王國,我們是來幫她的。”

“我就是埃爾莫拉,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你最好快點離開!”

“你是埃爾莫拉?一定是骷髅王幹的……”

巫婆一般蒼老邪惡的女聲,渾厚正義的男聲,還有戰鬥的音樂聲在客廳裡回蕩着,Barbara正在廚房裡做午餐,她不知道夏初什麼時候對這些卡通有興趣了。她往客廳偷偷地看了一眼,發現夏初還坐在沙發的一角盯着電視屏幕,沒蹙眉頭,也沒什麼難過的神情。

就是顯得十分的呆木,甚至連眼波流轉都變得異常緩慢。

将午餐端上桌,擺好餐具,Barbara擦了擦手,上前道:“吃飯吧,Shiloh.”

沙發裡的背影一動不動。

Barbara歎了口氣,上前去拿遙控器,想要把電視關掉,可是夏初不給,把遙控器藏在了身後。Barbara隻好去拔電視插頭,咔嚓一聲,屏幕應聲滅了,她說道:“親愛的,你該吃飯啦!”

她站在那兒,手裡拿着那個被膠帶纏過的有些醜醜的插頭。

突然地,夏初哭了起來。

Barbara一驚,隻看見夏初已經低下了頭,伴随着抽泣聲,眼淚像斷線珠子似的落個不停。

Barbara連忙扔掉插頭,坐到她身旁摟住她道歉:“對不起,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夏初不停地搖頭,就是說不出話來。

“那你為什麼要哭呢?”Barbara驚慌又心疼,想要抹去她的眼淚。

“我的心好痛,Barbara……”夏初依偎進她的脖頸間,終于難受地痛哭了起來。

爆發了,爆發了是好事,總比隐忍強。

“是的,是的,我知道你的心好痛……”Barbara放柔了聲音,感同身受地輕輕拍着她,蹙着眉似乎也快要流淚了,她無法看到夏初啜泣的模樣。

“我好想他……”

“該死的男人,你不要再想他了!”

“不,我真的好想他……我好愛他,Barbara……”夏初奔潰地吐露心聲。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怎麼了,她一向不愛哭的,為什麼愛上了他之後,那麼容易就會哭,為什麼現在有流不完的眼淚?她每天都覺得自己就要幹涸了,可是眼淚還是控制不住地流出來。

Barbara帶着哭腔給Richard打電話:“Richard!你快來啊,求你來幫幫Shiloh吧……”

當Richard以差點出了車禍的代價趕到夏初的公寓裡的時候,他又看見了那樣觸目驚心的一幕。

時間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洛杉矶的夜晚,寒冷的微雨,她一個人渾身濕透地縮在街巷的角落裡抱着膝蓋,滿臉都是雨珠,發着抖,眼神受傷而空洞,孤獨又脆弱。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的樣子。

雖然是縮在沙發裡,但這一幕同樣的神情和姿勢還是觸痛了Richard的眼睛。沒有雨珠,沒有發抖,可是她的眼神依舊受傷而空洞,孤獨又脆弱,好像被人丢棄了。

是誰造成了她又變回這副模樣?

是Michael。

一個曾經答應他,不會讓她受到傷害,會永遠保護她的人。

Richard緩緩走到她跟前,蹲下,看着她。夏初睜着純澈的眼睛,也看着他,看眼神卻那樣的令人心痛,乖巧得像一個死氣沉沉的五歲孩童。

Richard感覺自己不能呼吸了,他撫摸着她的頭發,語塞了好久,才發出盡量平穩的聲音:“怎麼了,Shiloh?”

夏初秋水一樣的眼眶紅了,她無助地望着他:“我想見他。”

“你幫幫我好嗎?我想見Michael。”她求助的聲音那樣無力和顫抖,“Richard,幫我找到他吧。”

夏初,竟然會求他,她是這麼的堅強和獨立,竟然會為了一個人這麼傷心地求他。

Richard心痛地皺了下眉,夏初純淨悲傷的眼神像是一把尖刀紮在他的心口,鮮血兇猛地冒出來。

他真的想沖到Michael的面前一拳将他揍倒在地,打醒他,揪着他的衣領罵醒他,讓他看看自己現在在做什麼,讓他知道自己的任性有多傷人。可他也真的後悔,他後悔把夏初交給Michael這個任性的家夥,他不該把她交給他,他才是罪魁禍首,他現在隻想殺了自己。

他想告訴她,不要再找他了,不要再去找一個令你變成這樣的人。可心底深處突然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他不應該插手,他們誰也不應該插手這兩個人之間的事,如果他們真的不适合,如果Michael真的不值得她這樣傷心,他就應該放手讓她自己去看清楚這一切。

讓她自己徹徹底底地感受到,看清楚,自己終止所有的傷害。

讓她自己死心地離開他。

這是最好的方法。

盡管真的很殘忍。

“好。”Richard忍着痛苦溫柔地安撫她,微笑着說,“我幫你找到他,然後你自己去找他,好嗎?”

夏初抱着膝蓋望着他,點點頭。

“你自己會解決的,對嗎?”他好聽的聲音輕問她。

淚光未幹,夏初繼續乖巧地點了點頭。

安撫完夏初,Richard帶着Barbara離開了公寓,關上門,出了樓,并囑咐Barbara不要再來看她。Barbara着急地扭頭回看:“可是Shiloh……她一個人……”

“就讓她一個人,她一直都是一個人。”Richard倨傲地目視前方,紅了眼眶,沒有停下腳步。

夏初的人生一直都形單影隻,隻是現在,她已經不習慣自己一個人了,可一個人的堅強才是真正的夏初,她需要找回自己,盡管這種堅強,真的真的……很孤單。

——————

一天後,Richard打電話告訴了夏初Michael未來幾天的行蹤還有他會出現的地址,她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得知的,但是他就是搞到了這些信息。

1月中旬的風真的很寒冷,這不應該的,洛杉矶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寒風才對。夏初穿的衣服不多,站在這棟獨立錄音室的鐵門外,來回守候。

這是Michael一個人朋友新建的錄音室,朋友邀請他過來試音。

充滿藝術感的鐵門緊緊鎖着,夏初一直在外面徘徊。陰冷的寒風吹在她的臉上,灌進她的衣服裡,發絲被吹亂了,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單薄,像是一枝在微風中搖曳的美麗花朵,脆弱又堅強。

她隻想見他,見到他,問一句為什麼。

如果他告訴她為什麼,并且告訴她,他不想跟她在一起了,她就離開他。她隻是生怕自己誤會了他,她想聽他親口說。

站在樓上窗口的Miko一直注視着外面的女孩兒,她看上去那麼的虛弱,他真的為她感到擔心。他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應該為夏初做點什麼,哪怕隻是多說一句話,至少他應該告訴Michael她在外面等他。

Michael正坐在錄音室裡試音,面前五顔六色的一排排推鍵,他的手随着音樂在腿上打着節拍,嘴裡還哼着調,顯然,他很喜歡這裡,很滿意這裡的錄音效果。

Miko沒有敲門,開門後直徑走到了他身旁,俯身在他耳邊說:“Shiloh在外面,她在等你。”

Michael愣了一瞬,那一瞬的神情頗為複雜,但很快,他隻是“哦”了一聲,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

Miko繼續道:“她在外面站了很久了,她一直在等你,你應該見見她。”

Michael立即不滿地看向他,說:“Bill讓我見她,你也讓我見她,為什麼?為什麼要逼我?我現在不想見她,能讓我安靜會兒嗎?”

所有人都向他施加壓力,他便自然而然地産生了逆反心理。

他現在很煩,他就是不想見她。如果她那麼想見人的話,那麼不如去見她的Prince吧!

Miko語塞,無話可說。他幾分震驚地看着Michael,眼裡是不解還有質疑,他不明白,你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理會你的女朋友了,她現在勇敢地主動找你,一個人站在外面的寒風中等着你,你怎麼可以這麼無動于衷呢?可惜Michael早已經回過了頭去,沒有看見身邊人目光中對他的審視。

他還像一個孩子一樣,沉浸在鬥氣中。夏初每天都因冷□□而飽受身心折磨,而他仍然記得自己還沒有消氣,他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不再管那些令他反感的事,這個時候誰都想别來打擾他的這份甯靜。

Miko退出了錄音室,來到走廊的窗邊,幽遠的目光中,夏初還站在風裡。

幾個小時過去了,她依舊站在那兒,有時來回緩慢踱步,有時無力地蹲在樹蔭旁咳嗽,但更多時候還是站着。

Miko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不顧一切地沖到了樓下,沖出了别墅,沖到了鐵門外。夏初看見他很驚喜,她終于見到他們之中的某個人了,她想問:Michael呢?可是她還來不及說話,Miko已經脫下了自己的大衣,一個箭步沖到了她的面前,披在她身上将她裹住。

“别等了!他不會見你的。”他告訴她。

夏初蒼白又純潔地望着他,滿眼悲傷和期待:“他跟你說了什麼嗎?他有讓你告訴我什麼嗎?”

可笑的是,他跟他說的全是任性的話,也沒有任何要他告訴她的話。

“沒有,他什麼也沒說。”高大的Miko擔心地扶住她的身子,溫和了聲音:“回去吧,這幾天很冷,不要生病了。”

可是夏初還是期待地問他:“他明天還會來這裡嗎?”

Miko歎了口氣,告訴她實話:“未來一個星期内,每天他都會來這裡待上半天的時間,但是Shiloh,他不願意見你,你還是走吧。”

夏初怔了很久,苦笑了一下:“我願意等他。我就等他最後一次。我再努力最後一次,好嗎?我不想那麼輕易地就放棄,Miko,我相信他不會不來見我的。”她昂頭望着他,紅着眼眶,發絲被寒風吹得蕩漾在耳邊,幾分淩亂。

她微笑的神情令Miko心碎。他真的想告訴她,她一直在努力,可惜Michael并沒有。

Miko什麼都沒有再說,隻是安慰地擁抱了她一下,夏初在他懷中閉上眼睛,忍着沒有哭。

Miko最終回到了院内,夏初獨自一人繼續守候。

Michael決定要走的時候,突然問Miko夏初在哪一個門,Miko冷冷回答:“前門。”然後Michael就從後門離開了,而夏初還在前門傻傻等待。

第二天,夏初還在那兒。

第三天,她依舊在那兒。

每天都從後門進的Michael躲得有點煩了,第三天結束後,他就沒有再來這棟錄音室了,可是夏初并不知道。

事實上,現在的Michael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今,他沉浸在自己慣用的解決方式裡,渾然忘記了原有的思維和反應。他的腦袋很不清醒,他習慣了這種冷戰的相處模式,嚴重到他似乎已經忘記自己愛着夏初這件事。

而夏初,她以為他一直在那棟房子裡,所以她一直等他。有時候等得忘記了時間,隻有天黑了,她才知道自己已經等了很久了。

每天等到十二點之後,夏初才會回去,第二天很早很早,她又已經站在那裡了。她總是怕錯過他。

第四天的時候,她的咳嗽開始加重,腦袋也昏昏沉沉,太陽穴突突地跳。可她一直堅持着,她不想就這樣放棄,然而現實是,越等待,越絕望。

她沒有力氣站着了,蹲在了那裡,低着頭,眼淚絕望滾燙地落下來,澆灌着腳下的土地。

可是現在她的眼淚多麼的廉價,因為根本沒有人會在乎和心疼。

她知道Michael已經不愛她了,所以他才絲毫都不理會她,毫不在乎她是否傷心,是否難過,是否受到了傷害。

自己現在對他來說,已經毫不重要了。

夏初身體極度不适地等到一個星期的時候,終于體力不支昏倒在馬路旁邊。等她難受地在一陣頭痛欲裂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背上正輸着液。

她前幾天一直在發燒,可是她自己不知道。有人見她昏倒在路邊,将她送到了醫院。

護士正巧進來查房,走到她跟前查看下輸液瓶:“你醒啦?來登記一下姓名。”

可是夏初卻冷靜地将針頭從血管裡拔了出來,血管針口頓時鮮血四濺,把護士吓了一跳,連忙拿醫用棉球緊緊按住她的針口。夏初的臉色和嘴唇像紙一樣慘白,艱難地從床上下來,就要出門。女護士驚慌地叫道:“你去哪兒!你還在發高燒啊!”

夏初已經出了病房,最後還是被護士追了上去。可她堅決不願住院治療,隻是搖了搖頭,目光空洞地淡淡道:“我想回家。”

護士勸不住她,讓她辦完了所有手續後,給了她一袋醫生開的退燒藥,囑咐道:“回家一定要按時吃藥,記住多喝水,多休息。”

夏初接過袋子,麻木地應了一聲後,步履蹒跚地離開了醫院,然後打車回了公寓。

——————

太陽穴瘋狂劇烈地“突突”跳動,頭像被要被撕裂一般的疼痛,仿佛每一秒都要爆炸。

她不想吃藥,也沒有吃藥,這樣的狀态已經持續了三天。

夏初迷迷頓頓的,沒吃沒喝在床上躺了三天,她什麼也不想做,隻想閉上眼睛。

滴答。

滴答。

滴答。

牆上的鐘發出指針轉動輕微的聲音,是那種麻木的機械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進行着,安靜到仿佛已經沒有了時間的存在。

她有時清醒,有時昏睡,腦袋撕裂一般的疼痛,仿佛被一種力量拉成了各種形狀,她躺在床上,就像一個處在彌留之際的即将離開人世的人。

好難受啊……

是的,不僅是頭痛欲裂,現在極度的饑餓感占據了她混沌的大腦和空虛至極的腸胃,嚴重的缺水使她猶如在死亡邊緣掙紮徘徊。

她好餓,她好想吃東西。

她好渴,她好想喝水。

夏初的臉色像冰冷的牆壁一樣蒼白,她的嘴唇幹涸得像裂開的河床,她緩慢地動了動,想要找水喝。可是她一絲力氣也沒有了,身體完全動不了,幾番努力後,虛弱的夏初從床上翻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在她最需要照顧的時刻,沒有一個人在她身邊,包括她最需要的那個人。

還是像很久以前一樣,隻有孤單的自己。

夏初奄奄一息地掙紮着往前爬,可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那白色的桌子還是像遙遠的山一樣,無法觸及。

沒有人能體會這種絕望,她無法控制地哭了。

她哭着往前艱難爬行,可這短短的距離她卻怎麼也爬不到盡頭。

Michael不愛她了,也不要她了。

他真的不愛自己了,否則怎麼會那麼冷漠無情呢。他真的不要自己了,否則怎麼舍得這麼殘忍地對她呢。

她想起了Richard曾經告訴她的話:“如果有一天你愛上了Michael,你也體會到他的冷漠絕情的。”

是的,一個男人愛你的時候可以有多溫柔 ,不愛你了的時候就可以有多絕情。她終于認清和接受了這個現實。

心如刀絞。

眼角的淚就像幹澀滾燙的毒藥一道一道湧出,灼傷了她的眼眶和皮膚,烙印在冰冷的地上,還有她已經疼痛到窒息的心髒。

她沒力氣了,爬不動了,她放棄了。仰面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睛,無聲的啜泣漸漸消下去。

她隐約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她可能就會在今天死去吧……

如果真的死去……可能就再也不會心痛了……

那就死去吧。

頭痛欲裂,渾身滾燙,耳膜裡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隻有一條在心跳儀上代表着死亡的直線貫穿着這個世界和她的聽力。

最後一點充滿活力的東西在她的身體和意志裡漸漸消逝,夏初絕望地閉着眼睛,等待自己的生命悄無聲息地離去。

朦胧模糊的意識中,她的靈魂像是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的的隧道,無數交織的記憶碎片裡,她近距離地看見了爸爸媽媽,看見了養父養母,看見了Tomato一身雪白的毛發,還看見了小小的自己。

他們和自己,都已經死去了。

他們好像在叫她,可她什麼都聽不見,隻看到他們的嘴巴一張一合,而那個小小的自己,在朝她招手。

她朝他們大喊,可是他們的身體與面容還是像漩渦一樣變形拉長,變得古怪醜陋,急速退去,越來越遠。

她不想死……

昏睡的靈魂與意識幾乎已經處在彌留之際的夏初,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不想死!

一種對生存的本能的渴望,使人在黑暗的絕境中突然見到了一絲光明的縫隙,就像猛地抓住了求生的希望,她突然徹底清醒了過來。

眼角的淚還未幹透,她猛地翻過身子,不顧一切地朝放着水的餐桌爬去。

一陣猛烈的“咕咚”“咕咚”聲,整整一壺水被人拼命地汲取飲幹,水流湧出,順着下巴和上下翻滾的喉嚨滴答在地面。

一聲清脆的炸裂聲,玻璃壺不小心摔在地上,碎了滿地。撐地的過程中掌心被碎碴割到,滴了一路的血,可她什麼也沒感覺到。

冰箱門被打開,冰箱旁的地上滿地狼藉,夏初坐在地上用沾滿紅色鮮血的手抓取着罐頭裡的食物,拼命地往嘴裡塞。那些冰冷的帶着血腥味的食物塞滿了她的口腔,她努力堅定地咀嚼着,淚珠生生地從眼瞳裡墜落,無聲地砸在滿是鮮血的手上,砸在被掏空的罐頭裡。

她的耳邊甚至聽見了她那已經死去的媽媽遙遠的聲音,那撕心裂肺的呵斥聲:

“快吃!快吃小初!快吃!吃下去……”

“吃啊!吃啊!!快吃!快吃!!”

清晰的記憶中一陣掙紮聲回響在耳邊,是她那滄桑瘦弱的媽媽瘋狂地從别人手裡搶來食物塞進她嘴裡,小小的她不停地往嘴裡塞着那一塊硬邦邦的烙餅,然後看着媽媽趴在地上被人毆打。她邊跑邊哭,邊哭邊吃,她不敢停下來,因為身後是媽媽痛苦大喊的聲音:“快吃!快吃!不要回頭!”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是媽媽的聲音啊。

她真的不想死,她想活下去。

夏初痛哭流涕地吃着,徹底奔潰了。她吃得那樣狼狽,狼狽得像一隻可憐的流浪狗。

遇見他,她一直奮不顧身,她甚至連自己都模糊了。怎麼會連自己都模糊了呢?

真傻。

是她太傻。

————————————

Michael什麼都不知道。

他沉浸在自己任性的世界裡,不願聽也不願問,夏初經曆了什麼,他一無所知。

一個正在耍脾氣的人,早就不能用平常的理智去分析和觀察一件事情了,更何況,他什麼也沒看到。

他沒有看到夏初跟他通話時落淚的模樣,沒有看到夏初拖着行李箱離開自己房子時的背影,沒有看到她一個人守候在公寓裡縮在角落裡時的絕望,沒有看到她在寒風中苦等在錄音室外的凄涼,更沒有看到她一個人生着重病時在生死邊緣的徘徊。

他看不到她的臉,看不到她的樣子,就感受不到那種殘酷的殺傷力。

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如果他看見了夏初,哪怕隻是一眼,那又将會是另一番景象。

她跟他通話時,假若他能看到她落淚時的模樣,即便當時他生氣到如此程度,他也絕不會冷漠到那種程度,他不會忍心。

她拖着行李箱離開自己的房子時,假若他能看到她的背影,即便他再耿耿于懷她和Prince的吻和她的欺騙,他也一定會慌張沖下樓沖出房子,拉住她的手說:“不要走。”

她像個被丢棄的孩童黯然地縮在沙發裡時,假若他能看到她神情的呆滞和眼神裡的空洞,即便他依舊很生氣很憤懑,他也一定會半跪在她跟前紅了眼眶:“Shiloh!Shiloh……”

她在錄音室外的寒風中無助地苦苦等待時,假若他能看到她瘦弱單薄的身影,淩亂的發絲和通紅的鼻尖,即便他還沒有消氣,他也一定會沖到外面沖到她跟前,脫下自己的衣服裹住她、緊緊抱住她:“我們回家吧。”

她生着重病在生死邊緣徘徊哭着在地上爬行時,假若他能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樣子,即便他還是忘不了那種憤怒的感覺,他也一定會用盡全身力氣扇自己兩巴掌後抱起她摟在懷裡,痛哭流涕:“都是我不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可惜的是,他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不知道。

這才是最可憐可悲的。

到夏初在公寓裡絕望自救的那一天,Michael已經整整兩個月沒有見過她了,他的任性使他已然忘記了事情的後果會是怎樣的,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态,每天該做什麼做什麼,心情毫無波瀾。

兩個月十天的時候,他還跟Brooke Shields以及幾個朋友一起去度了假。

到兩個月二十天的時候,他靠坐在新租的房子的大床上,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他好像好久都沒有聽到夏初的消息了。

她在做什麼呢?

他叫來Bill,讓Bill去他的别墅裡看一下夏初在做什麼,然後回來跟他說,可是Bill沒有動。

Bill站在他面前,淡淡一句:“她已經辭職了。”

“……”Michael看向他,手裡還捧着書,沒有反應過來。

“她給我寄了辭職信,她已經辭職二十天了。”Bill淡然平靜地看着他。

Michael的心突然痛了一下,呆木地望着他,好像完全不明白他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單詞。

空氣是死一樣的寂靜,久久的沉默中,Michael的眼睛裡還是呆怔和茫然,他的心瞬間閃過一絲恐懼。

手裡的書無力地滑落在地,他有點害怕又呆滞地發問:“什麼意思?”

“她不再是你的員工了,也不再是你的女朋友了,她已經走了,已經離開你了。”你聽懂了嗎?

渾身的力氣就像被抽走一樣,他突然覺得五髒六腑寒氣逼人,心髒隐隐作痛,他感覺自己在發抖,好像還是無法接受:“不,你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

“為什麼早不跟我說?”

“你說你不想聽。”

Bill當時要跟他說這件事,可是隻要一提到夏初的名字,他立刻就會不滿:“我不想聽她的任何消息,别告訴我。”

所以,直到她已經離開二十天了,他才後知後覺。

指尖在顫抖,腿也在顫抖,Michael慌張地跳下了床,連鞋也來不及穿,就沖出了房間。

他要去找她!

可當他光腳沖出那幢房子,沖進一片陰沉的光明之中,猛地頓住了身子。

周圍的建築成了一個圈,旋轉着将他深深包圍。面前的視野裡是可怕的空曠,腳底踩着硌人疼痛的鵝卵石,這一刻的他如同屹立在一片孤獨絕望的荒蕪之中。

陰郁烏塵的天空壓得很低,連雲朵都是陌生的形狀。

茫茫人海,何去何從。他站在那裡,孤獨地站在那裡。

除了心髒抽痛,隻剩下迷惘無助,想要四處尋找什麼,卻不知從何找起。

他終于無比清醒而又疼痛地意識到,她真的離開了自己。

可她怎麼會離開他呢?她不可能會離開他的。一個為了他連生死都可以抛之腦後的女孩,怎麼可能會離開他呢?

連生死都不能打敗她,這世界上還有什麼能夠讓她離開自己呢?沒有了,所以他一點也不害怕。

就因為極度确信她永遠不會離開自己,他才會這般有恃無恐,肆無忌憚。他用他的任性将一個對自己無比忠誠的女孩兒推離了自己。

她走了。

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永遠失去了她。

那一瞬間,他的心被掏空了,隻剩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搖曳在風中。

夏初對Michael的愛死了,慘死于一場屢教不改的冷□□。死前,她被傷得體無完膚,渾身鮮血淋淋;死後,她重獲新生,換回了自己的碧海藍天。從此,任憑陽光沐浴,微風輕拂,孑然一身在人海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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