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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夏初的番外——Shiloh Gra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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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初春,微雨。

清冷的灰雲籠罩着天空,淅瀝中透着絲絲沁人心脾的寒氣。

雍陌村裡,來往的男人們,穿着單調的藍色或灰色的打過補丁的衣服,褲腳卷起,有的肩上扛着沉甸甸的麻袋滿頭大汗,有的像排隊一般正扛着鋤頭在田裡無精打采地幹活,一雙雙布鞋或草鞋行走在雜亂的道路上和田地裡。

而婦女們,有的跟在生産大隊後面一起幹活,有的則拖家帶口,坐在雞籠旁邊在搓闆上洗着粗糙的衣衫,有的背上還捆着襁褓中的孩子。

貧窮,足夠形容眼前的一切。

一個女人冒着雨,緊張而又焦急地穿梭在路巷間,她兩鬓的發絲略顯淩亂,似乎是飽經苦困生活的折磨而滿面塵霜。她走得極快,洗的發白的衣袖旁還拽着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跟不上她的腳步有些踉跄。

一輛漂亮的汽車悠悠駛進村裡,吸引了村裡看見了這輛車的所有人的目光。車輛最終停下,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子先下了車。

他四十多歲的模樣,整潔挺拔的服飾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名英俊的紳士,可是氣質卻很溫和可親。他溫柔體貼地接下了自己的妻子,妻子昂貴的皮質高跟鞋踏出,踩上略微泥濘的土地。

“小心點兒,darling。”他的聲音好聽而富有磁性。

幾根黑色羽毛的點綴,罩着輕紗的軟氈帽下擡起的是一張擁有藍色眼睛的、已經出現了細微皺紋的臉龐。深藍色的呢絨風衣,精緻的裙子與皮手套,這位四十多歲的婦人看上去裝束奇怪,卻優雅高貴。她與旁邊牽着她手的丈夫一樣,高鼻深目。

兩個從美國來的英國人。

而他們的身後跟着一個穿着藍灰色工作裝的中國男人,梳着三七分的頭發,臉上還挂着啤酒瓶一樣厚的大眼鏡。

美麗的中年女人輕輕松開丈夫的手,掃視着眼前的景象,感受着他們的存在與周圍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滿是泥巴的道路有些難走,丈夫很自然地伸手去扶她,妻子與他相視一笑,誰都可以看出來他們很恩愛。

“多謝你,親愛的。”妻子慢悠悠地道謝,瞧向他的眼神和嘴角上揚的笑容幾分俏皮。

“不客氣,親愛的。”溫和的丈夫幽默回應。

在人們警惕、麻木而又充滿好奇的目光包圍中,這位夫人戴着皮手套的手裡拿着鑲滿珍珠的花紋鉑金手提袋,唇角永遠維持着禮儀般的微笑,緩慢行走在髒亂的泥巴道上,而那位同樣氣質不凡的先生也跟她并肩走着。

經過一群孩童身邊,一名兩三歲的幼女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昂着腦袋稚氣地摸了摸她漂亮的衣角。高貴典雅的夫人藹笑着,腳步放慢,怕不小心拉倒了她小小的身子。

“趙老師!趙老師我們們在這兒!”

之前穿梭在村落中的女人慌忙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她稍微整理了下衣服和頭發,将身旁的小姑娘由拽改為牽,然後慢慢走過去。

“怎麼才來?我還以為……”趙老師暗自瞪了女人幾眼,兒又憋住了肚子裡的話。他轉頭笑對婦人道:“尊貴的先生和夫人,孩子帶來了,您看。”

他說的是外國話,女人聽不懂,可仍然被眼前這對中年夫妻的高貴氣度震懾,幹站在那兒有些局促地舔了舔嘴唇。看見他們投來了目光,她配合地将身邊的女孩輕輕推上前。

看見這孩子的一瞬,那位夫人心中微歎,她忍不住緩緩躬下身子去仔細注視眼前的小人兒。

眼前的小女孩兒一頭黑色的朦胧長發,清爽而随意地低束在腦後,白皙的臉頰,淡雅的眉,一襲煙灰色的眸子清澈明亮。她穿着寬大的破舊的衣衫,卻美得像微風中的花朵。

看到這孩子引起高貴婦人的久久注視,趙老師急忙用英文解釋着:“夫人您得放心,這孩子十分健康,隻是不愛說話,她的頭腦和身體絕對優秀,我保證!畢竟她父親生前同我是一起教書的老師,所以我很了解這孩子的情況,夫人。”

“不,她很美麗。”隔了很久,夫人才緩緩說。

她發現,眼前的這孩子擁有如夢般最清麗的眼睛,美得像蘇格蘭雨後的天空,可神情和目光裡的安靜卻是超乎年齡的漠然與空洞。

小女孩兒生澀地望了一眼面前這個高高在上的美麗婦人,又偷偷瞧了眼她旁邊的男人。

陌生的對視之間,男人被這雙像海水一樣純潔清澈的眼睛那份孤獨所驚訝,他怔了一下,可下一瞬突然舒展開溫和笑容,友好地沖她眨了下眼睛。

女孩兒玻璃珠似的眼珠微微流轉,然後面無表情地垂眼避開了視線。

夫人站直了身子,再次核問:“确定這孩子是孤兒嗎?”

趙老師回答:“這孩子的父親四五年前救人的時候被淹死了,母親身體一直不好,三個月前也去世了,是她的阿嬸一直養着她。”

趙老師指着女孩的“阿嬸”,說是她的阿嬸,其實隻不過是同村的鄰居,因為隔得近,經常給她點飯吃。這次做主把孩子帶來,她可以跟趙老師一樣,從中得到點兒好處費。

女鄰居好像聽出話中提到了自己,連忙緊張地點點頭,扯了扯唇角笑了笑。

“那麼,現在所有的手續都辦好了,我們是不是能夠立刻帶她走了呢?”夫人問。

“是的夫人,您申辦的早,手續都辦好了,您随時可以帶她回美國。”趙老師說。

女孩兒完全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一直安靜漠然地站在那裡,看着那位夫人。

注意到她本能的警惕,夫人舒展笑容,再次微微躬身,問她:“親愛的,你叫什麼?”她的英音腔調吐出的單詞優雅又悅耳。

女孩兒不答。

趙老師連忙提醒她:“問你名字呢。說,你叫什麼?”

面前的這對夫妻如此雍容親切,可她麻木的神色未變,依舊沒有回答。

這位夫人沒有生氣,而是滿意地挑了挑眉,忍不住笑着撫摸她額前的頭發。

“沒關系。從今天開始,你有了一個新名字,你叫Shiloh。”

那位先生也同樣躬下身,幽深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

“嗨,Shiloh,我們是你的爸爸媽媽。”

Edward Grande和Katherine Grande是一對居住在美國的英國夫婦。他們結婚二十年,一直沒有子女,因為Katherine喜歡中國,所以他們在一年以前決定來中國領養一個孩子。

他們帶着夏初在中山市逗留了一天,在賓館房間裡,Katherine像精心打扮一個小娃娃一樣,為她洗澡,給她換上了她在美國特意為她挑選的漂亮衣裙還有小皮鞋,替她梳着朦胧柔軟的長發,夾上好看的發卡。

他們的女兒真漂亮。

Katherine疼愛地親了一下夏初粉嫩的臉。

就是太過寡淡了。

夏初用自己那美麗的眼瞳望着她,清冷得令人感到一絲驚怔,Katherine不由得愣了一瞬。

在去香港機場的途中,坐在車裡的Katherine有些擔心,因為她發現他們的女兒到目前為止,還從來沒有開口說過話。

她總是那樣微微低着好看的臉龐,不動也不言語。一個九歲孩子沉默寡言的程度令人感到驚訝,這太不正常了。

Katherine有些憂慮,對丈夫道:“她怎麼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呢?”

Edward倒不在意,安慰道:“孩子怕生,這很正常。”

他随即摟住夏初小小的身子,開朗地沖她笑道:“對吧?我們漂亮的Shiloh?真高興是你成為了我們的女兒。”

打從第一眼見到她,他就知道這個小女孩兒是老天賜給他們的禮物,沒有人比她更合适了,這就是他的女兒。

Edward簡直愛極了小夏初。

他覺得這将會是一個從靈魂深處與自己契合的女兒,盡管他們才第一次見面,但他就是有這種不可思議的直覺。

夏初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寡淡的神情上一雙天真的眼睛瞧着他,他拍着自己的胸脯,靠近她一字一句地跟說:“我——是——爸爸。”

他笑着。

夏初依舊沉默。

她垂下頭低着眸,以為自己是被賣給這對外國人了。

因為從沒有人跟她商量過這件事,也沒有人問她的意見,大家都覺得這對她是一件好事,畢竟不是誰都有這種機會可以跟有錢的養父母去外國享福。

面對女兒的沉默,開明的Edward毫不生氣與氣餒,調皮又幽默地不停放緩語速跟她說話,一旁的Katherine注視着一大一小,忍不住露出欣慰幸福的笑容。

到達機場,踏上飛機,經過幾十個小時的飛行,他們終于回到了美國洛杉矶聖巴巴拉縣,一個叫聖瑪麗亞的小鎮,他們在這裡有一座碧綠的農場。

“我們到家了,Shiloh。”Edward将夏初從車裡抱出來,即使她已經九歲了,但是他還是寵愛地抱着她。

站在這一幢大房子面前,看了眼周圍美麗的清新景色,夏初的胳膊挂在養父的脖頸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

Edward微笑看着肩頭上的女兒,溫和地道:“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這是我們的家。”

Katherine沒有言語,隻是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頭發。

進了房子,夏初漂亮的眼珠不時盯着屋内的擺設,這樣的地方是她從未見過的。Edward把她放下來,Katherine牽着她在屋裡轉了一圈,每到一處都給她介紹,盡管她聽不懂,但她總歸是能看懂的,而且語言環境需要慢慢培養。

她被帶到了屬于自己的房間,這是Grande夫婦特意為她準備的。這裡的擺設和風格都是那麼清新自然,還有許多好玩的裝飾品和小玩意兒,有的是木頭做的房子小模型;有的是手工精美的可愛小台燈;有的青草和麻繩編制的捕夢網,上面縫制着漂亮的鳥類羽毛……這些通通都是Edward親手為她制作的。

夏初坐在柔軟舒服的床上,天真的目光平淡不安地打量着房間裡的一切,懷裡還抱着他們塞給她的一隻小熊玩偶。

“喜歡嗎?”Katherine躬身問她,笑容可親,“這都是爸爸幫你準備的。”

夏初清麗的眼睛平視着她,冰冷淡漠,Katherine愣住。

即便是聽不懂他們說話,但是正常的孩子一般都會給個表情做個回應,他們也能從她臉上的神态猜到她的情緒,可是眼前這個孩子,眼睛裡什麼都沒有,像一潭死寂的湖水。

Katherine緩緩站直了身子,異常的憂慮,她小聲跟丈夫道:“這孩子是不是有些心理問題?她太安靜了。”

“她母親剛去世不久,她隻是不愛說話罷了。你看,她不正在看着窗外嗎?”Edward随意地指道。

夏初偏着頭,正面色平靜地望着窗外的風景,小小的瞳子觀察着湛藍的天空,翠綠的樹林,飛翔的鳥兒,還有蕩漾拂動的微風。

孤獨久了,就會成為一種習慣,哪怕隻是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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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ward是個畫家,藝術家總是擁有開明的性格和思想,他給予夏初的往往是關注和理解,安撫和鼓勵。坐在餐桌前吃飯的時候,夏初面對繁瑣的餐具不知道該怎麼使用,Edward總是會耐心地教她如何拿刀叉,如何吃這些陌生的食物,還好脾氣地像演情景喜劇一般表演給她看。

夏初聽話地學習,每當她成功地做成一件事之後,Edward總會獎勵般地摸摸她的頭贊揚她:“聰明的姑娘!”

夏初初到美國,許多手續還在辦理中,包括就讀的學校。感覺到她對外面的世界很好奇,他拍拍她的肩膀:“出去玩吧。”

Grande夫婦擁有一片富饒的農場,在他們房子的不遠處還零零散散地落戶着不少人家,不過這對初來乍到的小夏初還是有些遙遠,那是未知的領域,她不敢輕易踏進别人的區域。她就像一隻新來的小貓小狗,慢慢熟悉着周圍的一切。

夏初望着面前這顆高大粗壯的梧桐樹,好像很喜歡它,盡管她臉上沒有透露出喜歡的情緒,但是Edward還是能感覺到。

“這是爸爸種的梧桐樹,是不是生長得很強壯?”Edward抱起她将她高舉到一簇梧桐葉邊,“摘一片葉子吧,這是你們初次見面的禮物。”

夏初竟然真的就摘了一片葉子,仿佛剛才聽懂了一般。

他們的房子後面有一片樹林,穿過這片樹林有一片美麗的湖水,湖邊鋪滿了平坦的綠色草地,有些地方冒出幾顆小花,不遠處的草地則高低起伏,有茂密的低矮樹叢,還有一顆枯桠的巨大老樹。

它跟那顆向着光明生長得梧桐樹不一樣,它被掏空的粗壯樹幹以及扭曲伸延的枝丫都顯得它很古老,沒有生命力,仿佛應該有幾隻黑色的烏鴉停留在上面才對。

夏初蹲在湖邊,看着湖面映照出的自己出神,突然,她聽到了什麼悉悉索索的聲音,她一轉頭,在低矮的樹叢裡看到了一張男孩兒的臉。

黑色的微微卷曲的頭發,漂亮的眉眼卻被淹沒在一片毫無生氣的蒼白之中,因為黑色的眼睛裡黯淡得沒有一點微光,隻有無盡的漠然,空洞,冰冷。

那種漠然,空洞,冰冷,比夏初眼裡的嚴重的多。跟他一比起來,至少夏初的眼睛還很清澈。

他躲在樹叢裡正在偷看夏初,一個新來的女孩兒。

四目相對間,兩個孩子注視着彼此,下一秒,男孩兒逃走了,夏初隻看清了他的半張臉,他就消失在了樹叢中。

一個星期後,夏初要上學了。

聖瑪麗亞小鎮上有兩所學校,一所是公立的,一所是私立的。Grande夫婦為她選擇了學費昂貴、教學條件更好的私立學校,而且離家不是很遠。

第一天上課的夏初是糟糕與羞愧的。她穿着與同學們同樣精緻不菲的制服,但黑色的頭發以及亞洲面貌讓她顯得與周遭格格不入。由于語言不通,她根本聽不懂任何人講話,低着頭一度被認為是個啞巴,包括站在講台上抱胸打量她的老師。

Lucas Thompson ,身材高瘦,胡子微卷,他扶了扶墜着金鍊的眼鏡,教的是數學。

“Grande小姐,我想我該問問,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他禮貌而刻薄地問,惹得學生們陣陣發笑。

“她或許還是個聾子,Thompson先生!”有個學生接話,并搞笑地模仿聾人聽不見聲音的模樣。

在全班金發碧眼的同學們的嘲笑聲中,夏初微微低着頭,食指輕輕觸摸着桌上那受損的一角,面無表情。

那難得溢生的一絲羞愧,也被冷漠掩蓋得無影無蹤。

很顯然,大家對一個初來乍到、孤立無援的異國人并不友好,夏初就那樣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神淡漠地盯着周邊發生的一切。聽不懂也不會說,該做什麼活動了從沒人招呼她,該上什麼課拿什麼書她也不知道,隻能悄悄注意别人。可她總是默不吭聲,就像是個被衆人不待見的怪胎。

剛開始,每天放學背着書包走在校園裡的時候,總有一些調皮的學生嬉笑着圍在她身邊,打量她議論她,就像在看動物園裡的動物一樣。夏初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她能感受到這種不友好的起哄和嘲諷,然而她還是什麼反應都沒有,隻是微微低着頭走自己的路。

幾天之後,那些人厭倦了這些捉弄的把戲,就沒有人再跟着她了,她仍舊一個人低着頭默默行走在校園裡。

沒有朋友,也沒有人跟她說話,做什麼都是孤單的一個人。

Edward和Katherine 當然可以猜到她茫然無知的困境,他們專門為她請了家庭教師,幫她渡過第一個門檻。在嚴肅古闆的英國女教師Helen的教導下,她除了上學之外,每天還要在家裡跟她學習四個小時的英語,從頭開始。

從最基礎的字母,到最基礎的音标和單詞,夏初順從地不停練習。白天的夏初在學校一言不發,晚上卻在孤獨昏黃的台燈下不斷臨摹和練習發音,每一天在Helen那裡學來的東西,她都要在本子上寫上幾百遍,直到自己再也不會忘記。

最初的階段,夏初每天就在刻苦與孤獨中度過。放學的時候,所有的小朋友都有同伴,隻有她是一個人。

她一直是一個人回家。最開始的三天,Edward每天都送她去學校,到第四天的時候,他對夏初說:“你記住路了嗎?自己一個人可以嗎?爸爸以後都不會再送你咯。”

夏初望着他,似懂非懂。直到上學的時候,他沒有再跟她一起出門,隻是目送她,她才明确地明白他的意思。

Katherine有些擔心:“她一個人可以嗎?”

“為什麼不可以?”Edward抱着胳膊笑道,“不要小看我們的女兒,我認為她很獨立,我喜歡她這個優點。”

從那以後夏初便開始自己一個人上學放學,她需要步行到農場外面的公交站台,坐上十五分鐘,下車後再步行五分鐘,就可以到達學校。

比如現在,美麗的黃昏中,放學後她正一個人步行去公交站台。路途中路過一處足球場,每天放學時分都會有很多十幾歲的大孩子來這裡踢球,他們大多是她學校隔壁另一所初級中學的學生。

夏初靜靜地走着,心裡還在默記單詞,路邊足球場裡傳來男孩們叫鬧的聲音。她走着走着,腳邊突然滾來一個足球,她停住,看看足球,又看看那幫男孩子。

美麗夕陽光輝的映照中,有一個高挑挺拔的男孩正遠遠地站在草地上朝她做了個手勢,由于他背對着太陽,夏初完全看不見他的臉,隻覺得他身後有萬丈光芒一般。

可能覺得他是想要球,夏初彎腰抱起了球,隻是還來不及跑過去遞給他,他已經率先朝自己跑過來了。

棕色的棕色頭發,溫潤如琥珀一樣的褐色眼眸,筆直的眉毛,挺直的鼻梁,嘴唇天生笑弧,臉龐天生英俊,他是陽光和微風,清爽,溫暖。

面前高挑的少年看上去比她大幾歲,他站在她跟前,深情款款的眼瞳和目光中,他瞧着她,本能自然地咧嘴漾出了一個世界上最好看的笑容。

“你踢過來就好,不用撿起來。”他朝她伸出手。

他的聲音真好聽啊。

夏初小小一個,個兒頭才剛到他的肩膀,望着他還有發愣,因為他是她來到美國之後,除了父母和老師,第一個跟她說話的人。

她還沒有把球還給他,隻是傻站着,少年就一直溫和又覺好玩地瞧着她。

小小的心底突然産生了一種奇妙朦胧的感覺,她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緊張,夏初把球放在他手上,然後轉身就走了。她要回家上課了,Helen還在等着她。

而這個少年似乎每天黃昏時分都會在這個球場踢球,每天夏初放學回家都會看見他在那裡奔跑,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隻要球剛好在他腳邊,那麼下一秒這個球一定會朝夏初飛過來。

這顆黑白顔色的球再次滾到了自己的腳邊,又像之前的幾次一樣,無論她撿起還是不撿起,他總會快速地朝自己跑過來,然後抱着球朝她漾開笑容:“謝謝。”

不久之後夏初就發現,他是自己的鄰居。

他是Murdox家的兒子,父親Franklin Murdox是工程師,母親Margulis Murdox曾經是大學老師,那是一個很有涵養的富裕家庭。

他比夏初大五歲,叫Christian,他有一個妹妹,叫Cecilia,今年隻有四歲,不過大概是生了什麼病,身體總是不好。為了給Cecilia養病,所以他們全家在一年前搬到了聖巴巴拉,搬到了這個空氣清新風景優美的小鎮上,他們的母親為了全心全意地照顧Cecilia還辭去了工作,當起了全職主婦。

他們一家都很優秀,肉眼可見的優秀,無論是相貌,修養,還是家境,都是讓人羨慕的類型。

Grande家和Murdox家是這附近家境最好的兩家人,至少從他們居住的房子就可以看出來。

然而令人印象深刻的鄰居不止這一位。

周末不上課的時候,夏初經常會去樹林後的湖邊,一個人在那裡跑來跑去,這裡就像是她自由的天地,她可以難得地發揮一下孩子的天性。但她發現,之前那個躲在灌木叢中偷看自己的黑頭發男孩兒,每天都會來這裡偷看她。次數多了,從一開始的躲躲藏藏和本能的警戒,到後來各占一片“領地”,光明正大地看着對方。

慢慢地,他們都習慣了彼此的存在。有一天,這個黑頭發男孩兒站在枯桠的老樹前,現在高高的綠坡上,跟她說話了。

“你是從哪兒來的?”

他的臉色很蒼白,是那種天生的蒼白,雖然眉眼漂亮但面孔削瘦,他穿着不是那麼合身的寬大衣服還有磨得發舊的皮鞋,一切看上去都顯示出他的家境可能不是那麼令人滿意。

夏初穿着漂亮的連衣裙,朦胧的烏發靜靜蕩漾在微風中,雙眸清麗,沒有答話。她渾身玲珑剔透,她是光明,可這毫無靈魂的光明似乎生于黑暗。

一個衣衫陳舊,一個嶄新盎然,仿佛是靈魂感知一般,男孩兒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天使,強烈的吸引間,竟然不自覺地慢慢走近了她。

他和她同歲,雖然瘦弱,但比她高一點兒,朝她伸出手,指間是一隻青草編織的蜻蜓,小巧精美,栩栩如生。

夏初從他手上捏起草蜻蜓,看向他,朝他露出淡淡微笑。男孩兒也沖她露出略顯孤僻的真誠笑意。

兩個孤獨的孩子躺在青草地上,大多數時候都是安靜地望着天空,或是男孩兒自顧自地絮叨着什麼,好像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人可以這樣說話了。

“我叫Ernest Lindsay,你叫什麼?”他問她。

一些簡單的問答,夏初已經可以聽懂了,她回答他,口音還很生澀,聽起來很可愛:“Shiloh Grande.”

在這裡,她已經不叫夏初了,沒有人會再叫她夏初了。

“你是Grande家的?你們家的房子很大。我以前在你家房子後面埋過時空瓶子,我可以帶你去看。你知道什麼是時空瓶子嗎?就是你往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裡塞進寫上文字的紙條,等到一年後或者十年後,給未來的自己看。”他不停地說着,有些激動的時候還會一骨碌坐起來,坐在夏初身旁看着她說。

“我找不到透明的玻璃瓶,隻能找到綠色的還有棕色的酒瓶,我家裡好多酒瓶,都是我爸爸喝酒留下來的。你想要嗎?”他邊說邊跟夏初比劃解釋着,手腕上露出些許紫色發棕的淤青傷痕。

幾個單詞的理解,加上手勢,夏初大概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其實她家裡有許多漂亮的玻璃瓶子,瓶口有好看的木塞還有麻繩,但是她沒有說她有。他問她想不想要幾個酒瓶做時空瓶,夏初點了點頭。

“你好,Ernest!”

天色漸沉,Edward過來找夏初回家吃飯,Ernest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跑掉了。Edward牽起夏初的手,瞅了瞅他躲在老樹後面偷看的腦袋,微笑着大聲道:“你一定很喜歡我們Shiloh吧?要來我們家吃晚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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