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連Bill也感到憤怒。
幾天後的一個夜晚,差不多是晚飯前後,夏初端了一些甜甜圈出了獨幢别墅,Blanket吵着要吃,所以她自己做了。她走向周圍的那些小房子,先給Grace送了些,剩下的準備送給Bill和Javon吃。
走到房子前,發現門虛掩着,裡面有說話的聲音,因為已經很熟絡了,夏初沒有敲門便順勢推門走進去:“夥計們,給你們送點心來咯。”
她一進門便是一怔,兩個保镖擡頭也是一怔。
Bill和Javon正坐在桌前吃東西,桌子上隻有可憐的熱狗和三明治,其餘的什麼也沒有。看見夏初突然進來,他們似乎有些措手不及,Bill打招呼道:“哦,嗨!Grande女士!”
夏初的眉間似乎有些疑惑,她順手帶上了門,問:“你們在吃晚飯嗎?”
“呃,呃……是的。”
“就吃這個?”
“哦,我們隻是……偶爾吃吃,換個口味。”
Bill笑了笑,可是Javon的臉色卻顯得不是那麼贊同,好像哼了一聲,但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坐在旁邊悶頭啃他手裡看起來不是那麼美味的三明治。
夏初輕輕環視了下他們周圍——桌子上各種拆開了的速食食品的包裝袋,垃圾桶裡也是,像是好幾天前的了還沒來得及倒。屋裡很安靜,Bill嘴角的弧度也随着古怪的氣氛顯得越發的強顔歡笑,她突然放下盤子,徑直走向了冰箱,Bill還未來得及阻攔,她已經打開了冰箱門。
熱狗,三明治,拉面……很多很多,全都是速食,塞滿了半個冰箱。
她扭過頭,表情和眼神是那麼的吃驚和不可思議:“你們每天都吃這些嗎?”
兩個保镖不知該怎麼回話,夏初拿着一個熱狗走向他們,擰着眉頭想要知道答案:“為什麼不說話?究竟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每天吃這些垃圾食品?”
Javon實在是忍不住了,手裡的熱狗捏成了一團,突地站起身:“Raymone不給我們發工資!我們已經兩個月沒有領到薪水了!”
夏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What?”
“Javon!”Bill瞪着他,“你幹嘛說出來!你不該跟雇主抱怨這些!”
“我知道,Bill!但那不然我們得忍耐到什麼時候?!這件事什麼時候才能解決?!”Javon道。
夏初還在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說什麼?Raymone沒給你們發工資?!”
既然說了,索性都說了!Javon把手裡的三明治扔進垃圾桶,義憤填膺地道:“是的!她給所有人都發工資,就是不給我和Bill發!我們沒錢了,可我們的家人還得生活,我們隻好把每天的飯錢攢起來寄回家……”
Javon不甘和委屈的神情令夏初驚愕,她知道他們每天的飯錢是多少——一天75美元。
Bill歎了一口氣,也放棄隐瞞了,龐大的身軀重重地在椅子上坐下,夏初從未見過他如此失落過:“很抱歉Grande女士,原諒Javon跟你說這些,我們……我們隻是……沒有别的辦法了。”
Javon也一屁股在椅子上坐倒,抓撓了幾下自己的頭發,垂頭喪氣又懊惱。
屋裡充斥着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纏繞在兩人身上。夏初走到他們身邊,也拉開一張椅子坐下,語重心長地談道:“Bill,Javon,我很抱歉我今天才知道這件事,你們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Bill隻好如實告訴她發生的一切,并黯然地道:“……但是光寄飯錢也不夠。昨天我女兒打電話告訴我家裡沒電了。平常我外出工作的時候,我就拜托親戚朋友照顧她。可是現在停電了,我沒有辦法通過監控攝像保證她的安全。現在是夏天,我想拉斯維加斯應該非常熱,但是沒有電,空調也沒法用了,我女兒特别怕熱,我隻能打電話找人幫忙……唉,我是她的父親,可是我連生活上這些事都無法替她解決。”
夏初靜靜聆聽着,兩道眉頭憂慮地蹙了起來。
“我家也是一樣。”Javon亦神情沮喪地低着頭道,“我有三個孩子,最小的孩子還很小,家裡人總是催我交電費。我花了好幾天的時間聯系上Raymone,可是她給了我一個根本就不能用的電費卡号……再這樣下去我感覺我的車也快被銀行收回去了,因為我沒法按揭還貸款了……”
他們一向很喜歡夏初,覺得她對他們很親切,這一刻才能如此坦誠。他們從來都是充滿了安全感和踏實感的保護者,夏初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看到他們的狀态如此的低沉頹廢。
她知道他們真的已經“彈盡糧絕”,走投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