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每個桌子重新看了一遍,沒有什麼其它重要的信息出現,偶爾有一些零碎的不重要的小細節出現。
比如左邊靠後桌子,有個黑影上邊套着梅紅色的色塊,像是件棉襖,但襖子上邊很素,具體的版型和花紋都沒有,隻有鮮豔的顔色。
或者是右邊的桌子的某個角缺了一小塊,帶着尖銳的楞齒。
那個黑影躲在哪?
林霄竹想了下沒找過的地方,重新回到車尾,寂君站在那,這次倒沒動了,半斜着身子,視線直直地對着擠在一塊的箱子。
他一靠近,寂君的眼神又重新落在他身上,打成結的袖套規規矩矩,羽絨帽也寬寬松松的戴在頭上。
夜刀站在箱子前,用手刮動什麼,堆積的箱子被灰掩住幾乎看不清上邊的字,灰被稍微拍開,露出灰褐色的紙皮表面。
紙皮上畫着幾個符号,箱子體積大小都相似,夜刀重新拍開幾個,紙皮上的符号都相同,應該是同一批什麼東西,放在這裡運輸。
柳嬌驚呼了一聲:“這個是紅盒。這個不是國家法院禁止生産的嗎?”
白平:“什麼是紅盒。”
柳嬌解釋了一下,紅盒就是某種特殊的物質,延展性強且密度高,是高智能機械必備的芯片載體。
林霄竹記憶被喚起,幾十年前高智能機械叛亂,經曆了好多年的平複終于安慰下來。于是國家就禁止了紅盒的挖掘并集中銷毀,也停止了高智能機械的使用。
“這輛列車是私運列車。”他說道。
公運列車也許可能會運東西在尾車廂,但不會運違法的紅盒。
“京南市确實有些廢棄的鐵路,會有些人偷偷運營,這種車一般半夜走。”白平說,“老一輩說這是鬼車。會沾上黴運。”
柳嬌“啊”了一聲,捂住耳朵。
陳送自從被怼了以後,就一直杠着氣一樣,亂碰列車上的東西,有點魔障似的找東西。
他自己作死,也就沒人說他。
林霄竹被陳送往旁邊推了下,冷冷擡眼,就看見他去了另一側。
陳送把箱子從頂上搬下來,搬得很吃力,手背青筋浮起。
箱子“啪”的一聲落在地上,灰濺起來,陳送割開箱子,裡邊滿是陰影塊,他不信邪,又重新搬下幾個割開,全是陰影塊。
估計靈主也沒有記憶,隻是按照模糊的記憶塑造了這個殘缺的世界。
陳送卻很偏執,手伸進陰影塊裡,聲音都劈的沙啞:“老子要出去!哪個是最重要的,是哪個!”
他不知道從那裡掏出了打火機,摁開扔在了地上的箱子上,火一下子燃燒起來,發出濃重的灰煙,灰煙越來越濃,單單把他包在裡邊。
噼裡啪啦地燒着連着他的叫聲。
火發生在一瞬之間,柳嬌尖叫着想滅火,王葉合把她往後扯。
夜刀冷着臉走過來,手做了幾個動作,像是修仙電視裡捏的發覺,火慢慢熄滅。
她冷冷地在旁邊看着陳送地上打滾,陳送皮膚燒的焦黑,嘴裡撕裂的喊叫,一種濃重的鏽味焦味交織的味道忽然飄起來。
林霄竹皺了皺眉,覺得那裡不對勁。
夜刀蹲下來在陳送身邊,嗓音很冷,“下次你會死。”
林霄竹退後兩步,把寂君外邊袖套打的結扯開,重新拉開拉鍊,主動地握緊寂君的手。
箱子一點點化為灰燼,連着陰影塊一同變成灰土。下一瞬,又重新自燃起來,火漸漸停下來,煙霧散去,又露出了箱子原本的模樣。
就好像記憶被倒帶,又恢複了原本的模樣,一切如初,除了躺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的陳送和他表露的被燒黑的肌膚。
重新恢複寂靜,王葉合忽然出聲,擡手指着:“你們看那。”
順着看過去,箱子原本是不規律的随便搭起來,搬掉一些,箱子夾縫中露出了淡粉色的一根帶子。
夜刀沿着帶子拉出來,是個扁平的包,被水洗的顔色極淡用了很久的樣子,上邊粘着亮鑽,隻剩下半個身體,兔子頭掉不見了。
是那個包。
拉鍊拉開,裡邊裝了許多零碎的小物件,幾顆已經癟氣的糖,半包方便面,還有橡膠鴨子,幾張紙團,和一張薄薄的卡片。
夜刀看了一眼,扔了過來。
是身份證,林霄竹翻過正面看,姓名寫着“陳寶”,是個十五歲的女生,照片上是清純長相,平齊劉海,鼻尖有一顆痣,帶着一種天然的稚感和脆弱感。
他把卡收好。
地上的紙團被一張紙展平,其它幾張都是模糊的陰影團,遠遠看去,像是深淺斑駁的馬賽克。隻有一張上邊鮮紅的字迹,字體像是被好幾筆加粗。
濃重的紅色,柳嬌輕聲念出來,“寶,媽媽拼命想用一輩子換你未來,但......現在你要過來,送我死......”
她停頓了一下,接下來的聲音很輕很輕,“最好能為我死......好證明我的意義。”
“一直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