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娆：廢話！我要做題了，你睡吧。
姜娆收起手機，她懶懶地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玻璃上若隐若現地映出她身後顧程的輪廓。
她無聲地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顧程”的名字，右手腕隐隐傳來酸痛的感覺，她想起他在醫務室裡給她拎着冰袋做冰敷的樣子。
顧程出現她身邊的頻率實在太高了，不隻是一個每天都坐在她後桌的同班同學。
姜娆的一日三餐是姜家安排的阿姨按照餐譜定時定量做的，她上學的時候生活很規律，中午一定會回家吃飯、午休。
因為姜娆起初并不太在意，等她開始回憶時間線時，竟然記不太清，顧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和她一起進出學校的。
九月的大中午還是很熱的，即使這樣，姜娆也能在午休返校時，在小區的門衛室遇到玩手機等她的顧程。
姜娆與他認識也不過是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她好像已經開始習慣了他在身邊。
姜家和秦家離得很近，開車不到十分鐘的距離，姜娆比秦煜大一個月，從小一起長大，關系好得像親姐弟，用兩家長輩的話，這就是“青梅竹馬”。
小時候思想單純，姜娆和秦煜認識鹿鳴和唐松柏後，大概不到一周，秦煜很快就帶着姜娆和他們玩到了一起。
他們一起長大，一起上學、放學，尤其是進入初三後，姜娆很少再去部隊，這三年不管校内校外，除了睡覺時間，他們幾個人就沒怎麼分開過。
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姜娆習慣了他們在身邊。
但顧程不同，姜娆用來習慣他的時間太短了。
九月底，姜娆手腕剛養好，彭實銳就在最後一節課的課後宣布了要月考，教室裡很快就響起學生們七嘴八舌的議論，後排的男生甚至哀嚎起來。
“我還想着國慶去哪兒玩呢，沒心思了！”
“就我這成績，還玩屁啊！”
“媽喲喂！等考試成績一出來，我媽肯定要把我關在家裡了，到時候能出門就感天謝地了！”
白宇桓也垂頭喪氣地趴在桌子上，悶悶不樂地嘟囔：“我完了！我最近都沒好好學習啊！”
白家長輩管的很嚴，對成績也很重視。
辛辰笑他：“隻是最近嗎？開學你那張三十八分的物理試卷是鬼做的嗎？”
“能不能不拆穿我？”
“不能！”
傅延言難得的一臉惆怅，“我的語文怎麼辦啊？再考不及格，國慶我爸肯定不讓我出去玩了！”
越想越覺得糟心，傅延言手遊也不玩了，把手機往桌上一扔，拿出書包開始裝作業。
顧程托着下巴看坐在前面的姜娆，她正給尤真講一道數學題，對考試的消息漠不關心，粉嫩的唇瓣一開一合，嘴裡含着顆水果糖，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含糊不清。
姜娆今天紮了個蓬松的丸子頭，露出線條優美的白頸，從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下，她白玉似的耳朵有些透亮，圓潤的耳尖微泛着點紅暈。
她的左邊耳垂後方有一塊淡紅色刺青，很小的一團圖案，一眼看過去是個小狐狸的圖案，靠近了仔細看才能發現是她微信頭像用的那張圖，平常她總會用碎發遮住。
顧程忍不住伸手戳上去，姜娆極少見地被耳後突然出現的觸感吓到了，聳了聳肩，猛地回頭。
“怎麼了？”
顧程也被自己的動作吓了一跳，見姜娆看向他的眼神不像是生氣，聲音也還是輕輕柔柔的。
姜娆還沒給尤真講完題，她這麼一停下，尤真也回頭去看顧程，除了還在專注收拾書包的傅延言，連白宇桓和辛辰都用戲谑的眼神看向他。
顧程尴尬地咳了兩聲，迅速收回戳姜娆耳後的那隻手，故作鎮定地翻了翻面前的課本，眼睛還盯着她看。
“剛剛好像有隻小蟲子。”
這理由找的，顧程自己都不相信。
姜娆像是沒有懷疑，摸了摸耳垂後抽了張濕巾，一下一下地擦起來，又抽了張濕巾遞給他，淡淡地開口：“給，擦擦手。”
顧程垂了垂眼眸，他看見姜娆的眼裡帶了些笑意，她肯定知道他在說謊，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姜娆已經轉回去給尤真講題了，白宇桓和辛辰還在擠眉弄眼，顧程不看他們，手裡攥着張濕巾，繼續不動聲色地盯着姜娆的側臉看。
彭實銳用力拍了拍講台，大聲喊起來：“都靜一下，後面的那幾個，趕緊坐好。”
教室裡好半晌才又靜下來，彭實銳滿意地點點頭，清了清嗓子：“後天開始月考，兩天的時間，上下午各一場，這幾天都不上晚自習了。學校考慮讓你們有個輕松一點的國慶假期，考試成績等放假回來後再公布。這兩天你們就好好複習，争取考個好成績。”
講台下學生們一陣竊竊私語，成績沒出來，假期能過好嗎？學校怎麼不幹脆把月考也放在假期以後呢？
“好了，我再來說下一件事。”彭實銳從藍色的文件夾裡抽出一張表格，“十月下旬有運動會，我不指望你們和體育生争名次，但我希望除了方陣以外，其它的運動你們也能積極報名，最好所有的項目都有人參與。”
彭實銳剛說完，底下又是一陣熱議。
“放假回來後，我們抽時間排練方陣，具體時間放完假再安排，運動會的報名表我放在體委那兒。班長待會兒把這次考場和座位的安排表貼一下。”
學生們已經坐不住了，教室裡都是小聲說話和收拾課本的聲音，彭實銳抱起文件夾和教案，說：“接下來就放學了，都早點回去，别在校外那些網吧裡浪。姜娆，你跟我去一趟辦公室。”
突然被點名，姜娆微怔了下，繼而很快地收拾桌子，裝好作業就背着包站起來。
尤真也迅速地收拾書本，想要跟着姜娆一起出去，“班主任找你幹什麼？我也去。”
“我也不知道。”姜娆按住尤真裝書的胳膊，“你不用跟着我，早點回家去。”
尤真抿唇不說話，白宇桓揉着眼睛問她：“娆姐，你幹什麼壞事了？”
姜娆輕笑，“沒有啊。”
顧程沒力氣似的靠牆坐着，盯着看姜娆從後門走出去，她走路總是慢悠悠的，大長腿邁出的步子卻很小，不常和她接觸的人都以為她是個急躁的人，但其實她雖然脾氣不太好，平日裡更多時候是不急不躁的。
白宇桓邊往包裡裝作業，邊嘟囔：“彭彭叫娆姐幹什麼呢？我要不然去偷聽一下？”
顧程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睨他一眼，“你是不是找揍？”
“沒有，沒有！我就單純地關心一下娆姐。”
辛辰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插話：“其實我也很關心娆姐的。”
傅延言向來比姜娆話還少，可難得有調侃顧程的機會，他哪能錯過。
“别人無所謂，姜娆很值得關心！”
顧程沒忍住罵了句髒話，拿起手邊的書沖他們一人砸了一本，看向他們時更是沒什麼好臉色。
“都滾一邊兒，瞎關心什麼！”
白宇桓賊笑起來，對他擠眉弄眼，“過分了啊！就你能惦記，别人就不能關心一下？”
“你找死？”
“我說錯了？你不就是想讓娆姐變成小顧嫂嗎？”
顧程狠狠地在白宇桓後腦勺拍了一掌，疼得他整個五官都皺起來，但還是沒止住他的指責。
“看來我是說對了，你現在都對我惱羞成怒了！就你這種狗悶騷的，肯定追不到人！”
傅延言點頭，“阿程是該主動一點。”
“就你們話多。”
顧程面上很是不耐煩，辛辰見他已經拎了背包站起來往外走，追上去問他：“阿程，你去哪兒？陸磊剛給我打電話了，喊我們去打球。”
“知道了，你們先去。”
“你呢？你不去？”
“我去辦公室。”
“啊？”
顧程回頭，漫不經心地淺笑：“我得主動一點不是？不然怎麼追漂亮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