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生活簡單又枯燥，高三的準考生們過得尤其乏味，每天重複地和各種各樣的題型打交道，很快又要全市聯考了，幾乎所有的人都有些焦躁。
白宇桓把剛問完的數學題又看了一遍，确定已經完全會做了，握着拳頭，一副鬥志盎然的神情。
“下回再錯，我他媽就再也不去打台球了！”
辛辰瞥他一眼，“這麼有骨氣？那你怎麼不說不打籃球、不打遊戲？”
“你滾！老子不屑和你說話！”
“啧，小白你最近有點飄啊！”
白宇桓毫不客氣地“切”了一聲，睜着大眼睛沖姜娆眨啊眨，“娆姐，月考剛結束，明天是平安夜，一起出去玩會兒呗！”
姜娆對這些西方節日一直不感興趣，她以往也沒怎麼在意過，現在仔細想想，休息時間她要麼就是和秦煜他們在一起，要麼就是一個人在家裡看書做題。
秦煜自回去以後就被秦老爺子限制外出，連學校那邊都不再去了，每天就老實地待在秦家，生怕他再瞎折騰人。
姜娆覺得短時間内，秦煜是不能再為所欲為了，突然不去管秦煜，她其實有些不習慣，但她那天和秦卿說過了——她和秦煜都已經快是成年人了，既然秦煜要出國了，那她以後不會再幹涉秦家對秦煜的決定了。
白宇桓等了會兒，見姜娆垂着眉眼在發微信，他有些沮喪，“娆姐，一起呗！自從阿程開始學習以後，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出去玩了！”
這兩個多月來，陸磊他們沒少來約顧程，但他完全不為所動，不逃課也不違紀，每天就雷打不動地背書、做題，偶爾休息時就和姜娆單獨出去走走逛逛。
學校裡的師生都看得出來顧程和姜娆關系親密，可誰也管不了，也不敢管。
顧程不惹事就已經很讓老師們欣慰了，何況他現在願意好好學習，至于姜娆，她拔尖的成績在排行榜上挂着，老師們還等着她明年六月時能拿個高考狀元為校争光。
辛辰輕笑，“真的是很久沒有一起過了，這幾個月好像光忙活學習了！我操！擱以前我都不敢相信，我竟然也會這麼勤奮！”
姜娆把手機随手放在桌上，撕了顆蘋果綠的水果糖吃，漫不經心地開口：“可以啊。”
白宇桓沒反應過來，“啊？可以什麼？”
姜娆把顧程新定制的銀質糖果盒推出去，“你們不是說要一起出去嗎？”
“對，一起出去玩啊！娆姐，你同意啊？”
“嗯。”姜娆給顧程挑了顆檸檬黃的水果糖遞給他，“又不是沒有一起出去過。”
“那也叫上尤真妹妹啊。”
尤真的座位空着，她半個月前确定保送鄰市某名校的化學系，現在基本不用來學校了。
手機振動了一下，姜娆點開微信，看完尤真發來的消息，她告訴白宇桓：“尤真說明天下午在校門口等我們。”
“哇塞！好久沒見到妹妹了！你竟然約的這麼快！”
尤真還發來了一張圖片，姜娆點開大圖，看着像是煙花表演的宣傳單，顔色太多，她看着圖片裡的小字頭暈，幹脆把手機遞給身邊的顧程。
“尤真發來的，她說想去看這個，你看下具體地址。”
顧程拿着手機往姜娆身邊湊，左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捏着她的右手手指玩，“在河畔公園，離得不遠，要去嗎？”
“可以。”
平安夜正值周五，晚上沒有晚自習，下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一響起，各個教室裡學生們都鬧哄哄的，老師們也都很體貼地沒有拖堂。
數學老師剛宣布下課，彭實銳搬着一個大紙箱子走進教室，攔住興奮的學生們，“今天是你們高中的最後一個平安夜，我也沒什麼好送給你們的，就送你們一人一個大蘋果，祝你們以後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教室裡瞬間安靜下來，幾個過于感性的女生小聲啜泣起來，彭實銳笑着喊來班長：“把蘋果都送了，不用給我剩。”
班長又叫了三四個人一起去分蘋果，不一會兒教室裡又熱鬧起來，彭實銳趁着學生們在鬧，默默地笑着離開了教室。
姜娆給鹿鳴回完消息，擡頭正巧看見彭實銳離開的背影，她的嘴裡含着一顆西柚味的果糖，苦味已經淡了，漸漸換成了甜。
她一開始覺得秦煜和白宇桓性格很像，漸漸相處中才發現他倆像的地方很少，秦煜和她一樣在社交方面很被動，白宇桓就像是社交悍匪，天生有感染他人的能力。
她沒有過這樣的經曆，參加運動會、參與班服設計、給老師挑選聖誕節禮物。
對姜娆來說，這都是很陌生的事情。
姜娆記得以前在一中時，老師們怕她，學生更怕她，除了秦煜、鹿鳴和唐松柏，她很少和别人說話，就連費安馳他們，最開始也特别怕她，一直到現在，他們在她面前總有些局促。
其實不止是姜娆，秦煜他們和班上的同學也不親近，認識顧程他們後，姜娆有時候會想，秦煜他們從來不參加集體活動，到底是因為她不喜歡熱鬧，還是因為他們自己本來就也不喜歡。
又大又紅的蘋果被放在桌上，姜娆盯着它失神，體委似乎嫌不夠，又給她放了兩個，辛辰勒着他的脖子怪他，“卧槽！你偏心啊！”
體委腼腆地笑起來，“不是偏心，是賄賂！想沾點學神的神聖光環！”
辛辰半個身子都壓在體委肩上，壞笑：“喲，那你得問問程哥，看他願不願意借你點光環！”
顧程挑了挑眉，後背倚着牆，看上去像個痞痞的小混混，“問我？那不行！姜娆的光環隻能照耀我這棵祖國未來的樹苗！”
體委蔫蔫兒地給顧程遞過去一個小蘋果，大着膽子打趣他：“程哥是樹苗，那自己結點果子吃吧。”
沒等顧程再說話，體委靈活地掙開辛辰的手，笑聲爽朗地跑開了，白宇桓眨着眼睛說：“靠！總感覺我錯過了什麼！”
顧程從椅子上一躍而起，眼角上揚，作勢要去打體委，被辛辰一把拉住，“程哥，要冷靜！”
“我最近就是脾氣太好了點。”
“對對對！你脾氣好！”
辛辰心想：你天天就隻知道姜娆和學習，哪有時間管别人，可不是脾氣就好了嗎？
白宇桓在一邊添油加醋，“不不不，是我程哥拿不動刀了！”
顧程低聲罵了一句，惡狠狠地瞪着白宇桓，後者受到驚吓，恨不得一蹦十米遠地躲他，辛辰拉着顧程，傅延言悠閑地玩着手機看熱鬧。
姜娆收到尤真的消息，說是已經在校門口了，她把三個大蘋果都裝進書包裡，利落地往肩上一扔，淡淡地看一眼還在鬧的幾個人。
見傅延言也收拾好了書包，姜娆難得主動地和他說話，“尤真到了。”
“現在走？”傅延言轉頭看一眼顧程他們，又看向姜娆，問她：“要不我們先走？”
姜娆輕笑着點點頭，等顧程一拳錘在白宇桓後背上後，他扭頭去找姜娆，她已經背着包和傅延言一起走出了教室。
顧程踢了白宇桓一腳，順勢又用肩膀撞了辛辰一下，回座位上拎包，冷聲喊他們：“走了。”
三中附近有一條美食街，平常就很熱鬧，平安夜這天更是擠滿了人，到白宇桓提前訂好的烤肉店時，門口站了不少排隊的人。
這個時候的烤肉店裡人滿為患，服務員累的滿頭汗，在大廳裡跑來竄去，忙都忙不過來。
炭火和暖氣把包間裡烘得特别熱，姜娆坐下後就脫了羽絨服，顧程就坐在她旁邊，順手接過衣服，疊起來放在空着的椅子上。
姜娆除了不吃辣和酸的食物，其它的倒是不太挑，但因為不習慣在外面用餐，她沒吃多少。
吃飯沒用多長時間，一群人打車早早地去河畔公園，尤真本來想和姜娆坐一起，被白宇桓和辛辰連拉帶拽地拖上了另一輛車。
從上回姜娆發燒生病那次後，姜娆和顧程還沒有單獨相處過，臨近年末，顧程比平常要忙，除開學校的課程，他還要抽時間接觸顧家的産業。
過完年，顧程就滿十八歲了，作為顧家的成年人，他有必須要承擔的責任。
顧程把姜娆的手放在他膝蓋上，十指相扣，她最近瘦了些，但指間溫熱，手指的骨節分明，看上去賞心悅目。
“怎麼感覺瘦了好多？”
“沒有，就瘦了一點。”
“飯吃的太少了。”
姜娆歪着頭靠在顧程肩上，“天太冷了。”
她從小就是這樣，一到冬天就沒胃口吃飯，也不怎麼願意活動，秦卿小時候經常笑她這是要進入冬眠期了。
出租車裡沒有開燈，車窗隔絕了外面的冷風和寒氣，顧程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地輕聲說話，姜娆聽着聽着就開始犯困，冰涼的額頭貼着他的脖子昏昏入睡。
顧程摟着姜娆的肩，讓她睡得更舒服，但河畔公園離學校并不算遠，她還沒睡十分鐘，顧程就握緊她的手，輕聲喚她：“娆娆，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