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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姜澄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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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程休息時就在家陪他或者帶他出去玩,忙工作時就隻好把他也帶到公司,他不吵也不鬧,在辦公室的休息室一待就是一天。

這天顧程又帶着姜澄毅一起去公司,員工們都知道小顧總最近老帶着個小孩子上班,都紛紛猜測是他隐婚生的兒子或者是私生子。

顧程雖不是作為顧家掌權人培養長大的,但他顧家小少爺的矜貴身份在那兒擺着,近兩年又在商業上展現了與顧時甯明顯不同的雷霆手段,在業内正是名聲大噪的時候。

和其它家族比起來,顧程和姜娆的訂婚宴辦得十分低調,顧程在最近的幾次财經報道中都明确地表示婚期将近,指根處的戒指也從不離手,但對姜娆的個人信息一直保護得很嚴實。

因為實在保護得太好,業内對顧程未婚妻的身份一直有各種猜測和議論。

但流言是傳不到顧程耳邊的,他在公司一直是冷面示人,訓人的時候更是毫不留情面,直屬下屬們對他怕的要死,哪敢談論他的私生活。

顧程年少的時候性格張狂,為了和姜娆一起考州大而拼命學習的那一年,他的性子被學習磨得平和。

上大學後因為想要照顧姜娆,顧程學着做飯、做家務,後來又跟在顧時甯身邊做事,性子更是沉穩了很多。

這些年,顧程成長迅速,給外人的印象漸漸變成了果斷、嚴厲。

隻有在姜娆面前,他還是少年時那個事事圍繞姜娆,會向她示弱的顧程。

中午吃飯,姜澄毅挑食,耍脾氣就是不吃胡蘿蔔,他的眼型和姜娆有幾分相像,顧程忍着脾氣舍不得訓他。

“聽話,小孩子挑食不好。”

“我不要吃胡蘿蔔!小爸爸都不逼我吃的!小姑父太壞了!”

姜澄毅又揮胳膊又蹬腿的,顧程耐着性子,使出殺手锏,“你不吃就算了,可惜了,你小姑姑最喜歡吃胡蘿蔔了。”

“真的?”

“你不信,那我們打電話問她,正好告訴她,你不喜歡她喜歡的東西。”

“不要!”姜澄毅含着眼淚,“别告訴小姑姑,不要告訴她,我吃胡蘿蔔!”

顧程看着姜澄毅眼淚汪汪地把胡蘿蔔都吃完,他想起姜娆,也是個不愛吃胡蘿蔔的,每回都特意把胡蘿蔔挑出來。

但和對待姜澄毅時的連哄帶騙不一樣,顧程從來舍不得勉強姜娆一點點,他喜歡姜娆那些不多的小習慣,他甚至希望姜娆在他面前能更驕縱一些。

“姜澄毅,你為什麼那麼喜歡小姑姑?”

四歲半的小少年吃了滿滿一勺米飯,說話吐詞不清:“爸爸說過,小姑姑是我們家唯一的女孩子,澄澄是男孩子,要保護小姑姑!還有,還有,小姑姑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顧程抽了張紙,把姜澄毅嘴角的菜漬擦掉,摸摸他的頭頂,“你小姑姑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被一大一小誇贊的姜娆正坐在咖啡廳裡,她沒想到姜烨喜歡的那個人會有她的聯系方式,更沒想到對方會直接約她見面。

才剛過驚蟄時節,室外的溫度還很低,咖啡廳裡有暖氣,姜娆脫下大衣放在身邊的椅子上,向服務員點了摩卡和草莓蛋糕。

坐在她對面的男人點了杯拿鐵,他看着比姜娆大不了幾歲,白白淨淨的臉上戴着副眼鏡,額前垂着柔軟的碎發,看起來很是清秀溫和。

服務員送來點的餐飲,姜娆捧着瓷杯喝了口摩卡,氣閑神定地等着對面先開口。

對方像是知道她的意思,先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戈黎清。”

姜娆淡淡地“嗯”了一聲,戈黎清抿了抿唇,像是有些不知所措,“這麼貿然地約你出來,第一次見面就要麻煩你,實在很抱歉。”

“我以前見過你。”姜娆握緊瓷杯,在戈黎清詫異的眼神下開口,“三中附近的公寓,你和大哥在一起。”

戈黎清有點尴尬,“原來你都看見了。”

“你找我是想問我大哥,還是想問姜澄毅?”

“姜烨怎麼樣了?”

“你不關心姜澄毅?他不是叫你小爸爸嗎?”

“他還是個孩子,我知道你們不會傷害他。”

姜娆又喝了口摩卡,“大哥被禁足了,手機也沒收了,我最近沒回老宅,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戈黎清像是受到驚吓,衲衲地說:“我以為你不會告訴我。”

姜娆挑眉,拿起叉子戳圓圓的草莓蛋糕,嘗了一口,太甜了。

“我沒必要瞞着你,而且,是大哥讓你找我的吧?”

戈黎清怔了怔,他知道姜烨很疼姜娆,以前他就經常聽姜烨說起她,他也知道她很聰明。

“嗯,姜烨說如果找不到他,就給你打電話,說你會幫我。”

姜娆把叉子往盤子裡一扔,擡起頭,她今天戴了副漸變灰青色的無框眼鏡,配着她清冷的眼神顯得整個人很難相處。

“家裡人都反對你們在一起,見不到大哥,你想過接下來怎麼辦嗎?”

戈黎清抿唇不說話,姜娆又問他:“姜澄毅也不會跟着你,你以後可能要一個人過,你想過嗎?”

過了好一會兒,姜娆再沒動過甜膩的蛋糕,摩卡喝掉了一大半,她以為和戈黎清的約見到這裡也就算結束了,對方卻猝不及防地開了口。

“他們會傷害姜烨嗎?”

姜娆給顧程回了條微信,看着他,回答:“大哥會被為難,但不會有人傷害他。”

戈黎清小心翼翼地舒了口氣,姜娆眨了眨眼睛,告訴他:“戈先生,家裡的長輩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接受你們,甚至會把過錯都推到你身上。你有沒有想過,最後會受傷害的隻有你?”

姜家世代從政從軍,姜烨年少時棄軍從商,那時不是沒惹過老爺子生氣,但也不算什麼大事,姜家的孩子向來有選擇以後職業的權利,長輩們并沒有強迫所有人都必須走軍、政這兩條路。

可姜烨說他喜歡男人,還喜歡了八年,甚至已經和對方住在一起生活。

他是姜家最引以為傲的長孫,就連姜楠也告訴過姜娆,這種事可以發生在别人家,但對姜家來說算得上是污點,并且這種污點絕對不能、也不該出現在姜烨身上。

戈黎清勉強地扯了扯嘴角,“你說的這些我都想過,我甚至想過讓姜烨一輩子都不和家裡坦白,我們一家三口生活在國外,你們誰也看不到,也不能打擾我們。”

父母去世的早,他從小就無依無靠慣了,直到遇上姜烨,他不相信親情,不期待友情,也不奢望愛情,但姜烨給了他所有的一切,姜烨是他的家人、朋友,也是他的愛人。

姜娆摸摸白玉狐狸,問:“那你為什麼不攔着大哥?”

“姜烨很在乎你們,他希望得到你們的祝福,他和我不一樣。”戈黎清清秀的眉眼低垂着,輕聲說:“我不想他心裡不安,所以,如果因為我,他和你們都鬧得不愉快,我可以離開。”

一個人也沒關系,不過是回到原點而已,雖然會很艱難,但總歸是能活下去的。

瓷杯剩下的摩卡已經涼掉了,姜娆低着頭,修長的手指戳着手機屏幕,幾秒後,她又擡起頭,“點一下接受。”

“啊?”

姜娆揚揚手機,“微信好友,你加一下。”

戈黎清一頭霧水,但還是照着姜娆說的做,手機“叮”地響了一聲,他收到姜娆發過來的消息,他點開,是姜澄毅在吃飯的小視頻。

“這是……”

“姜澄毅在我那兒住,爺爺那邊可能會找你,不太愉快的場面就不要讓小孩子見到了,你們暫時不太适合見面。我待會兒學校還有事要忙,等我晚上回去你們可以視頻。”

姜娆說完就抱着放在一邊的大衣站起來,她站着想了想,對還在看着小視頻發愣的戈黎清說:“這周忙完我會回一趟老宅,你可以和大哥聊一聊。”

戈黎清猛地擡起頭,眼尾泛紅,“為什麼幫我?”

姜娆對戈黎清笑了一下,柳葉眼微彎,“我是幫姜烨,畢竟你是他喜歡了八年的人。”

不等戈黎清做反應,姜娆已經穿上羽絨服離開了,臨走前還去吧台把賬結了。

晚上姜娆讓姜澄毅和戈黎清視頻,小少年哭得一臉的眼淚鼻涕,顧程見他進了書房就要往姜娆身上撲,眼疾手快地把他拉到身邊,抽了幾張紙給他擦幹淨。

顧程給姜澄毅擦臉的動作有點粗魯,小孩的臉蛋被擦得通紅,疼得哇哇大叫:“小姑父,輕點!我疼啊!”

姜澄毅委屈巴巴地說晚上要和姜娆一起睡,顧程給他擦臉的手勁更大了些,“你都這麼大了,應該自己睡,前幾天不都睡的挺好?”

“我就是想和小姑姑一起睡嘛!”

眼看着姜澄毅就要在地上打滾撒嬌了,姜娆被他鬧得心軟,“别吵了,去刷牙洗臉,晚上我陪你一起睡。”

“耶!小姑姑最好了!”

姜澄毅笑着跑去浴室,姜娆窩在小沙發裡低下頭繼續看書,顧程湊到她身邊,抱住她,在她耳邊嘟囔:“你家小朋友這麼大了,不需要你陪他睡的,臭小孩就知道跟你撒嬌。”

他越想越覺得郁悶,姜娆這周的課程很滿,晚上還要去實驗室和學長、學姐們熬夜做課題,難得的二人世界被打擾了,今晚姜娆還要陪小屁孩睡覺。

“娆娆……”

“嗯,怎麼了?”

顧程把下巴擱在姜娆頸窩處,把人抱得更緊,啞聲問她:“我也想要你陪,不行嗎?”

“行。”姜娆翻一頁書,“晚上讓姜澄毅到主卧睡。”

顧程輕哼一聲,表示不高興,“以後有孩子了,我是不是就不重要了?你是不是就隻愛小朋友,就不管我了?”

姜娆揚起嘴角笑起來,二十好幾的成年人了,怎麼還和小孩子吃起醋了?

她收起書,轉身在顧程嘴角親了一口,彎着柳葉眼看他,“不會,你最重要,我最愛你了。”

顧程眨眨眼,幽黑的瞳孔裡聚着光,“再說一遍。”

“你最重要,我最愛你了。”

姜娆并不是個善于表達或者說這些情話的人,偶爾被顧程鬧得急了,她會哄人似的說句喜歡。

他們已經訂好了婚期,但這還是六年來第一次,顧程聽見姜娆主動說“愛”他。

顧程伸手,把人緊緊抱進懷裡,“怎麼對我這麼好?”

姜娆輕聲笑,“因為喜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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