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宅的那天下起了雨，姜娆剛結束手上的實驗項目，導師給她放了一個禮拜的假。
顧程還要回公司開會，把姜娆和姜澄毅送進屋就要走了，“有事就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姜娆的手還被顧程握着，她笑笑，“知道。”
“我開完會就過來接你們。”
“好，路上别又超速，注意安全。”
顧程喜歡開快車，有姜娆在車上時倒是車速平穩，一旦離了姜娆，他開車就過于随心所欲，前陣子辛辰迷上了摩托車，顧程還和辛辰他們一起約着去玩過幾次。
“嗯，進去吧，别着涼了。”
姜娆應了一聲，剛要轉身進去，手腕被顧程拉了一下，他低着頭湊上來，在她嘴唇上重重地親了一口。
顧程抱着她不肯松手，姜娆輕笑，“怎麼了？”
“你難得放一次假。”顧程用下巴蹭姜娆的脖子，“我本來想帶你出去走走的。”
姜娆拍拍他的後背，“等下次公司不忙了再去吧。”
如果早知道姜娆會出事，顧程絕對不會回公司開會，也絕對不會讓她一個人留在姜家。
姜成君和姜旻對姜娆不設防，也沒人想得到戈黎清會找到姜娆，她把手機和姜澄毅都留在姜烨房間，讓他們和戈黎清視頻聊天，她閑着無事就想去樓下找姜成君。
外面的雨下得比早上大了些，老宅的裝修隔音效果好，但在屋裡仍能聽見滴滴答答的雨聲。
路過二樓書房，姜娆從沒關嚴的房門聽到裡面有談話聲。
姜娆以前從來沒幹過偷聽别人談話的事，這一次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手指觸到門柄時，她愣了幾秒。
書房裡是姜娆很熟悉的姜成君的聲音，但語氣是她陌生的陰冷，“找到人了就直接送出國，他不願意走就綁起來帶走，不要讓他再出現在姜烨面前。”
回答姜成君的是姜旻的聲音：“爸，晚些姜烨如果知道是我們……”
“姜烨不會知道的，我找人開了意外事故的死亡證明，把那個人送走之後，他的身份就徹底消失了。”
書房裡靜了幾秒，姜旻的手機響起來，又過了半分鐘左右，姜娆聽見姜旻開口：“爸，人找到了，小林他們現在過去。”
姜娆收回手，裡面的人還在說話，她從心裡湧上一股寒意，姜家的人是出了名的正直，外界對姜家的評價就是一個字“紅”，她也一直是這麼被教育出來的，她從來不知道家裡的長輩原來是這麼狠心的人。
輕手輕腳地遠離書房，姜娆連手機都顧不上拿，她不敢告訴姜烨，又怕耽誤了時間會出事，她從同樓層姜旭房間裡拿了車鑰匙就往地下車庫跑。
戈黎清現在住在三中附近的那套房子，姜烨早上還囑托過姜娆，他怕人生地不熟的戈黎清需要幫助，特意讓她有時間了就帶姜澄毅去看看他。
天色昏沉地吓人，去戈黎清住處的路上，雨下的更大了，大顆的雨珠落在車身上，砸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姜娆大一時就考了駕照，但有顧程在的這些年她很少開車，顧程不在的時候會提前給她安排好司機。
等紅燈的間隙，姜娆突然想到，要是讓顧程知道她在雨天開快車，他大概率是會生氣的。
她想過要找顧程，但手機還在姜烨那裡，更何況這場暴雨實在下的太大了，即使手機在身邊，她也不願意顧程冒險找過來。
再見到戈黎清時，他正被三個彪悍健壯的男人綁進車裡，為首的小林以前教過姜娆打拳，和姜娆對上視線，他有些尴尬。
姜娆撐着傘從車上下來，雨水打濕了她的褲腳，她對小林冷聲開口：“把人放了。”
“小姐，這是老爺子的指示。”
“我知道，把人放了，後果我承擔。”
小林很為難地皺了皺眉，姜娆在姜家說話極有份量，但凡知道她身份的人都很清楚，她是姜家唯一的千金，現在又有顧家護着，整個姜家最不能招惹的就是她。
“小姐，老爺子的指示，我不敢違抗。”
姜娆舔了舔嘴角，面色清冷，“你給老爺子打電話，問問他，我要帶戈黎清走，他們肯不肯放人。”
這些年姜娆的脾氣變好了很多，顧程又事事都慣着她，有什麼麻煩事或者難纏的人，他都會幫她解決好，這些年她很少有這麼生氣的時候。
小林更為難了，姜成君刻意交代過，這種不怎麼光彩的事，要瞞着姜烨，更要瞞着姜娆。
姜旭和楊思璐當年是晚婚晚育，姜娆小時候沒少跟着姜旭混在部隊裡，不敢說到底學了些什麼，但姜旭軍人的那一身正氣是真的沾染了不少，她見不得權貴人家的那些惡劣行為。
在姜家做事的人，誰不知道姜娆和她幾個堂哥最親近，尤其是姜烨和姜楠，誰敢當着她的面動姜烨的人？
咬咬牙，小林偷偷示意另外兩個人先帶戈黎清離開，他撐着傘往姜娆面前走，“小姐，您不适合插手這件事。”
姜娆冷着臉不說話，她知道小林想拖延時間，見戈黎清被他們強迫着推進車裡，她的神色不善，沉聲對走過來的小林說：“我知道你不敢違抗老爺子，我沒帶手機，你打電話問問老爺子，是不是賠上孫女也沒關系。”
小林還沒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姜娆已經收了傘鑽進駕駛座，啟動車子去追前面帶戈黎清離開的那輛車。
仿佛應和氣氛一般，雨勢變得更大，混淆視線的雨霧也更濃重了。
顧程在會議室裡聽着打在玻璃窗上的雨聲，心裡隐隐有些煩悶，悶雷和閃電在空中炸開，一群養尊處優的高管們被吓得一怔。
顧時甯皺了皺眉，“先休息十分鐘。”
旁邊稀稀拉拉地響起聊天聲，顧時甯剛和顧程說話說到一半，顧程的手機振動起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在顧時甯的注視下笑着劃了接聽。
“娆娆，我中午和大哥一起吃……”
“娆娆出事了！”
顧程聽見姜烨在手機那端說話，他的語氣急促，“人在中心醫院急診手術室，正在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