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父虞母也十分驚訝,沒想到傳聞中冷情的謝侯爺竟然如此好說話。這一舉動,令虞家夫妻對他好感大增。
許是被這一家三口的情緒感染,謝诏的唇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在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後,笑容瞬間轉換成以往的冷冰冰的臉,大步轉身離去。
他走後,虞家三人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即便謝诏表現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可他們還是敏銳地感受到他骨子裡的拒人之外。
三個人來到院子裡。
一進門,虞母就緊緊拉着虞枝意的手,滿眼虞切。她滿眼詢問,卻不敢開口,唯恐隔牆有耳。虞枝意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她才慢慢從驚惶不安中鎮定下來。
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這話果然不假。
“娘。不用擔心我。”虞枝意搖了搖她的手,她求助地看向虞父,直到這個時候隻有爹才能把娘哄好。
虞父背過臉,不理她。還在為她執意要嫁到謝家,嫁給那病秧子生氣的事兒生氣。他的氣性還大着呢。
虞枝意無奈,又長長地喊了一聲,“爹。”
她一手拉一個,又是喊爹,又是喊娘的。
好一會兒,虞父才肯理她,說話的語氣也不大好,“我當初就說了,那謝侯爺不是個好相與的。你非要嫁進去。我們小門小戶的,嫁進去就是受欺負。你說要非要嫁進去做什麼?”到現在他都想不通,為什麼虞枝意非要嫁進謝家去。他不會覺得自己的女兒會喜歡一個從沒見過面,又病殃殃的男人。
被這麼一質問,虞枝意啞聲。
看她這不吭聲的樣子,虞父就來氣。他虎着臉,“現在你得償所願了。我們虞家和謝家比,那就是脖子和大腿。他謝侯爺咔嚓一下就給我們擰斷了。就是有心幫你,也難了。”
虞枝意眼圈又紅了。
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卻無法從口中吐出。她心虛又膽怯,覺得自己像一個小偷,偷走虞父虞母對“虞枝意”的疼愛,心中又生出一絲渴望。這樣複雜的心情讓她的眉頭染上一絲愁緒,輕輕地擰起,低着頭悶聲不吭。
到底是疼愛了多年的女兒,又是一副服軟的态度,虞父也無法一直維持着冷臉,他長歎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話雖如此,可她知道,若她提出請求,虞父絕不會坐視不理。
若不是虞父虞母出了意外,“虞枝意”在被活埋時,也不會求救無門。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虞家與謝家對上。
“爹。女兒已經知道了錯了。”她此刻仿佛化身為“虞枝意”,将那些未曾說出口的悔意與遺憾通通傾訴出來,“從前是女兒不懂事,才會釀成大錯。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後果女兒一力承擔。”
“爹不必為女兒擔心。”虞枝意擦去面頰上的淚痕,語氣漸漸變得堅定。
她這樣懂事,虞父本該高興。可偏偏是經曆了這樣的事情以後,虞枝意才開始懂事。他半點高興不起來,虞母也是如此。
“好了好了,一家人在一起,說這些不開心的做什麼。”虞母從虞父的冷臉中看出些松動的意思,便出來做一個和事佬。
有了台階下,虞父臉色漸漸溫和,“好了。我們一家人難得在一起。就不提那些事了。”他挑挑揀揀,說了些做生意時遇到的趣事與母女兩聽。他走南闖北做生意,能說會道,巧舌如簧,一會屋子裡便傳出笑聲。
天色漸黑,謝诏守諾而來。
虞父虞母再不舍,也不能叫女兒不回謝家,隻能将滿腔愛意都灌注在給虞枝意帶回去的東西上。就這樣,虞枝意從虞家帶回比回門還要多的東西。
回到謝家後,虞枝意先去了孟老夫人院子裡,才回到翠竹苑中。等她回到翠竹苑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屋子燃着蠟燭,光線暗淡,謝玉清一反常态地沒有迎上來,他斜靠在床邊,手上拿着本書,專心緻志地在看書。發冠解開,頭發垂在身側,面容在燭火下模糊不清,看不清神色。
若不是知道謝诏不可能出現在這裡,這面無表情的模樣和冷淡的氣質,恐怕虞枝意會将他誤認為謝诏。
虞枝意站在門邊,一時拿不準自己要不要進去。
謝玉清雖拿着書,餘光在虞枝意出現的那一瞬間便落在她身上,手上拿着的書一頁也不曾翻過,見虞枝意站在那兒不動,還想着冷她一會兒,卻在看見她發白的臉色時忍不住開口,“回來了。”
虞枝意嗯了一聲,走了進去。
謝玉清心煩意亂,手上的書更是一個字也讀不進去,索性往旁邊一扔,擡頭看見虞枝意魂不守舍的模樣,心口生出一絲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