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垂,黃昏的晚霞絢爛奪目,給裴聽寂的輪廓勾勒出一層金邊。
裴聽寂垂眼,手指随意翻動手中的那份檢舉報告。紙張簌簌作響,在寂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清晰。二十幾頁紙,暴露了與裴聽琪有關的幾位股東的蠢蠢欲動,他們主張裴聽寂與趙逢春關聯交易。
“查實了。”總助站在他旁邊,扶了扶眼鏡,彙報,“老裴總通過王霆、田野等人代持的股份,已經全部轉到裴聽琪名下。”
裴聽寂輕笑一聲,将檢舉報告往桌子上一扔,紙張劃過桌面,在桌子邊緣停下,将墜未墜。
“爺爺這是要壓我了。”他擡眼,霞光映入眼裡,卻沒有增添一絲溫度。
“但這件事做的還是晚了。”
他将身體往椅背一靠,微微垂眼,“通知财務部,将裴聽琪那邊的賬,一筆一筆,重新審計。”
下班,回到蕭山别墅。
裴聽寂推開門時,阿姨正蹲着,拿着長條毛毛蟲形狀玩具輕輕搖晃,試圖逗Lucky和Jackpot。
“先生,”聽到聲音,阿姨立即起身,“這些日子這兩隻狗都不怎麼有精神。我帶它們檢查過,是沒問題。”
Lucky和Jackpot看見裴聽寂回來,還是趴在原地,沒像李淨還在時那樣,興高采烈地圍過來,發出興奮的嗚咽。
“飯吃的少了,也不拆家了...太奇怪了。”阿姨皺眉,又低頭看了眼狗,疑惑地輕聲嘀咕。
按照慣例,裴聽寂回來後,阿姨就該離開。阿姨走到門邊,與裴聽寂告别,
看着阿姨合上門,裴聽寂将外套搭在一邊。走到兩隻狗面前。
兩隻狗仍然趴着,隻是都擡眼,眼球向上,看裴聽寂,眼神裡隐隐約約有點委屈巴巴的意思。頭搭在爪子上,尾巴敷衍地輕輕甩了一下,又落在地上。
裴聽寂伸手,分别摸了摸它們的腦袋,手指捋過毛發,聲音很低,“他不要你們。”
過了幾秒,他又輕笑了一聲,“也不要我。”
一周後,頭條新聞爆出裴聽琪涉及洗錢的消息。當衆人對此議論紛紛時,緊接着有關于裴聽琪的一段錄音迅速席卷全網,“那批貨的賬做在新能源項目裡。”
董事會會議室裡,裴聽寂坐在主座,長腿交疊,唇角上揚,“弟弟,”他的聲音好像真帶着兄長對不争氣弟弟的慈愛了,“這可是犯罪。”
說完,他又用目光輕輕掃了掃其餘人。會議室裡鴉雀無聲,還有幾位董事的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
兩個月後。碧山療養院。
療養院裡都是單人病房,裴聽寂推開頂層病房的門。
他站在逆光裡,身形修長。躺在床上的老人雖然有些枯瘦,但卻仍然面目威嚴,像是一隻暮年的老虎, “爺爺,您辛苦一輩子了,該好好休息了。”
床上的老人阖着眼,不願看他。
裴聽寂不在意,“父親就在隔壁,您們相互之間有個照應。”說着,他拿出手機,打開裴父房間的監控,裴父正在瘋狂撞擊服務人員,歇斯底裡的嘶吼聲通過揚聲器傳出來。
緊接着是醫護人員的聲音,“上鎮定劑。”
床上老人緊閉的雙眼微微顫動。
他熄屏,俯身,給裴老爺子掖了掖被角,“檢方估計,弟弟可能要在監獄待35年。”
裴聽寂轉身離開。
時光飛逝,五月到來。陸宴州與雲亦祯的婚禮如期而至。
大海是廣袤無垠的,在終端與天際相連。紅毯鋪滿甲闆,到處都是鮮花點綴,被微冷海風吹拂,輕輕搖曳。
天氣還是冷的,特别是在海面上。因此婚禮安排在溫暖的觀景餐廳。水晶吊燈璀璨,透過窗戶玻璃能看見深藍色海面。
賓客們盛裝出席。女士們穿着風格各異的精緻禮服,珠寶鑽石閃亮;男士們大多西裝革履。到處都是衣香鬓影浮動。侍者端着餐盤,身姿挺拔,在人群中穿梭。
陸宴州西裝筆挺,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很溫柔很專注地地看着婚紗曳地的雲亦祯。
“恭喜。”裴聽寂舉杯祝賀,唇角微揚。
咽下酒時,他想起,當陸宴州宣布要與雲亦祯結婚時,那個時候李淨還在他身邊。
高處不勝寒。他比誰都清楚,他永遠确保不了他的身邊是絕對安全的。
有許多媒體受邀參加這場婚禮,攝像機對準他們,閃光燈此起彼伏。
微博推送的彈窗跳出來時,李淨正剛咽下一把藥片,舌尖全是苦澀的藥物氣息。
他看了标題,思考了幾秒鐘,最終還是點進去。
#陸氏雲氏大婚#的詞條高居熱搜首位。各種照片在網絡上鋪天蓋地。
有雲亦祯單人的婚紗照,白裙綴滿碎鑽;有新人接吻,陸宴州的手認真捧着雲亦祯的後腦;有伴娘團,舉着香槟大笑......李淨挨着将照片放大,試圖從背景闆人海中找到裴聽寂。
手指指尖開始發麻,但沒有,都沒有。
評論區很熱鬧,不斷刷新着新的驚歎。
一拖鞋拍死小強:[天呐,這一對可以進娛樂圈了吧。]
蜜糖:[這婚紗看上去好貴好貴好貴。]
再睡五分鐘:[門當戶對的正确打開方式。]
純情小野貓:[那枚鑽戒夠買下我們小縣城了]
我愛寫五三:[階級果然固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