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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速寫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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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聲在九月的午後愈發聒噪,教室吊扇吱呀轉動,卷起江叙發梢的碎發。他習慣性伸手撫過課桌邊緣,指尖突然觸到一個硬物——暗格縫隙裡卡着一本素白封面的速寫本,邊緣還沾着半顆融化的草莓硬糖。

翻開扉頁的瞬間,鉛筆字在陽光下泛着溫柔的光澤:“交換心事”。江叙的呼吸陡然停滞,記憶如潮水般漫溯回三天前的籃球場。那時陸沉鎖骨處的疤痕還帶着餘溫,那句輕描淡寫的“小時候打翻火鍋”,與此刻筆記本裡流淌的溫柔形成鮮明對比。

美術課的顔料氣息彌漫在空氣中,江叙的筆尖在紙面遊走,勾勒出陸沉投籃時飛揚的衣角。少年躍起的身姿被夕陽鍍上金邊,汗水順着下颌滑落,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畫到側臉時,他不自覺地放輕了力道,将對方琥珀色眼眸裡跳躍的光芒,一筆一劃融進紙張纖維。

“江叙?”美術老師的聲音突然響起,驚得他慌忙合上速寫本。餘光瞥見教室後排,陸沉正撐着頭朝他笑,指縫間轉着的鋼筆突然脫手,在地面滾出清脆的聲響。少年彎腰去撿,發梢垂落的弧度,與江叙筆下的線條完美重合。

放學後的畫室空無一人,江叙将速寫本平鋪在畫架上,對着黃昏的光線細細端詳。紙張的紋理間似乎還殘留着陸沉身上的薄荷味,混着顔料的氣息,編織成某種隐秘的羁絆。當他翻到第二頁,空白的紙面突然躍入眼簾——原來陸沉留給他的,是一整本等待填滿的心事。

窗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江叙咬着筆杆沉思片刻,又翻開自己的舊速寫本。夾在其中的半張陸沉側臉速寫已經有些褶皺,那是對方連續三天放草莓硬糖時,他偷偷畫下的禮物回贈。此刻看着筆記本扉頁的邀約,他突然意識到,那些沉默的交換,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搭建起一座跨越孤獨的橋梁。

“在這兒啊。”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江叙慌忙用手臂蓋住速寫本,卻被陸沉眼疾手快地抽走。少年倚着畫架挑眉,夕陽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幾乎要将江叙整個人籠罩其中。“交換心事的規矩,”他晃了晃手中的本子,“可不是單方面輸出哦。”

江叙的耳尖瞬間燒了起來,他伸手去搶,卻被陸沉靈活躲開。兩人在畫室追逐間,打翻了調色盤,钴藍色顔料在地面暈開,宛如一片突然降臨的海洋。陸沉笑着舉起雙手投降,發梢卻不小心沾到了顔料,在逆光中泛着奇異的光。

“别動。”江叙突然開口,聲音比自己預想的還要沙啞。他取來畫筆,踮腳去夠陸沉發間的顔料。少年身上混着汗水與薄荷的氣息撲面而來,呼吸掃過江叙泛紅的耳尖。當畫筆輕輕擦過發絲,陸沉突然偏頭,兩人的距離瞬間縮短到呼吸可聞。

畫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江叙能清晰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筆下的線條也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陸沉卻似渾然不覺,目光直直地盯着他:“所以,我的專屬畫家,什麼時候給我畫正臉?”

“明天。”江叙倉促後退,卻不小心撞到畫架。未幹的畫作搖晃着墜落,陸沉眼疾手快地接住,指腹不經意間擦過畫面上他投籃的身影。“保護畫作的任務,”他晃了晃手中的畫,“就交給我這個保镖吧。”

夜幕降臨時,江叙抱着速寫本回到家。台燈的暖光下,他翻開陸沉留下的本子,在第二頁鄭重地寫下今天的日期。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落,在紙面投下斑駁的影,他握着筆,開始描繪陸沉彎腰撿鋼筆時,發梢垂落的弧度。

與此同時,陸沉正坐在自家陽台,指間轉着那半顆融化的草莓硬糖。手機屏幕亮起,是江叙發來的消息,附帶一張速寫本的照片。照片裡,他投籃的身影躍然紙上,連衣角揚起的角度都與記憶分毫不差。少年嘴角不自覺上揚,将糖果紙小心地夾進自己的日記本。

接下來的日子裡,速寫本成了兩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每天清晨,江叙都會在課桌裡發現新的驚喜——有時是一顆草莓硬糖,有時是不知從哪摘來的野花,最離譜的一次,居然是隻活蹦亂跳的螢火蟲,被裝在透明玻璃瓶裡,在晨光中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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