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于怎麼解決麻煩,齊嶽可不想攤這趟渾水,如果可以,他不介意把柯然交出去。
在柯然還沒反應過來時,齊嶽握着脈沖槍迅速抵在柯然後腰上,逼迫他往前走,力道足以讓對方感受到威脅卻不至于造成傷害。“移動緩慢點,教授。我可不想因為你的突然動作而走火。”
柯然灰色的眼睛閃過一絲難以解讀的情緒,但很快恢複了那種研究員特有的冷靜。“沒必要把我交出去,齊嶽。你沒辦法和他們證明我們不是一夥的,沒人會相信你的,他們隻會像帶走我一樣帶走你。而且如果我想傷害你,昨晚你睡着時我有的是機會。”
齊嶽看着柯然沒有說話。
柯然歎了口氣又說:“以後我慢慢向你解釋,好嗎?我們現在需要離開這裡。”
“你最好能為你說的話做擔保。”齊嶽眼神暗了暗,壓着柯然調轉了方向。
“現在閉嘴,往前走。”齊嶽推着他向庇護所深處移動。監控屏幕上,那三個武裝人員已經分散開來,正系統地搜查每一處可能隐藏入口的廢墟。老湯姆和他的狗站在不遠處觀望,那條狗依然躁動不安地朝庇護所方向狂吠。
齊嶽帶着柯然來到庇護所最裡側的一個隐蔽隔間,這是他從不向任何人展示的“安全屋”,牆壁内襯鉛闆,能屏蔽大多數探測信号。他按下隐藏在管道後面的開關,一道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的暗門滑開。
“進去。”齊嶽命令道。
柯然沒有立即服從,而是轉頭看向監控屏幕。“他們帶着生命探測儀,”他冷靜地指出,“鉛闆能屏蔽輻射,但對新型生物信号探測器的效果有限。”
齊嶽的瞳孔微微收縮。柯然說得對,那些武裝人員手中拿着的确實是戰後罕見的先進裝備。更令人不安的是,柯然居然一眼就認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
“先解決眼前的問題。”柯然打斷他,指向屏幕上一個正在接近CT機殘骸的武裝人員,“三十秒後他就會發現入口。我有個辦法。”
齊嶽的食指在扳機上緊了緊,“說。”
“讓我接觸你的防禦系統。我能制造一個幹擾場,讓探測器誤判這裡的生命信号為輻射讀數。”柯然的聲音出奇地平靜,仿佛在讨論天氣而不是生死攸關的戰術。
齊嶽的直覺尖叫着警告他不要信任這個陌生人,但理智告訴他柯然可能是對的。武裝人員離入口隻有二十米了。
“十秒決定時間,齊嶽。”柯然提醒道,眼睛依然盯着屏幕。
齊嶽咬緊牙關,迅速權衡利弊。最終,他放下槍,一把抓住柯然的手腕拖向控制台。“别耍花樣。”
柯然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速度快得讓齊嶽眼花缭亂。他輸入的不是普通代碼,而是一系列複雜的符号組合,包括那個反複出現的奇怪标記。三秒鐘後,監控屏幕閃爍了一下,整個庇護所的燈光變成了暗紅色。
“生物信号僞裝啟動。”柯然低聲說,“現在我們在探測器上看起來就像一堆放射性廢料。”
齊嶽緊盯着監控屏幕。那個武裝人員果然在CT機前停下了,他手中的探測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那人咒罵了一句,對着通訊器說了什麼,然後轉身離開了。
兩人屏住呼吸,看着三個武裝人員在廢墟中又搜索了十分鐘,最終無功而返。老湯姆似乎很不甘心,但在武裝人員的催促下也隻能帶着狗離開。
直到監控确認所有人都離開了醫院範圍,齊嶽才長出一口氣。他立刻關閉了柯然啟動的程序,将系統恢複到正常狀态。
“解釋。”齊嶽的槍再次指向柯然,這次直接對準他的胸口,“你怎麼會知道那種代碼?那根本不是舊世界的标準程序。”
柯然平靜地注視着槍口,然後緩緩擡起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手勢。“我參與過軍用生物探測器的開發。那套幹擾算法是我設計的。”
“撒謊。”齊嶽扣動扳機的食指微微收緊,“那種探測器明顯是戰後制造的,上面有新紀元組織的标志。而你聲稱自己被冷凍了二十年。”
柯然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時間……對我來說是個複雜的概念。”他謹慎地選擇着詞彙,“理論上,我确實被冷凍了二十年。但我的記憶……并不完全連續。”
齊嶽眯起眼睛,“什麼意思?”
柯然突然按住太陽穴,臉上閃過一絲痛苦。“能不能……先坐下說?解凍後遺症……”
他的臉色确實變得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齊嶽猶豫了一下,最終示意他坐到工作台旁的椅子上,但槍口始終沒有放下。
柯然坐下後深吸幾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瓶,倒出兩粒藍色藥片吞下。片刻後,他的呼吸平穩了些。
“記憶像……破碎的冰層。”柯然緩緩開口,“有些部分清晰如昨,有些則完全空白。大災變當天的記憶尤其……混亂。”
他的目光變得渙散,仿佛看向很遠的地方。齊嶽注意到柯然的瞳孔又開始不規則地收縮擴張,就像昨晚治療他頭痛時那樣。
突然,柯然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他的手指緊緊抓住工作台邊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實驗室……警報響了……第七區隔離失效……”他的聲音變得陌生,帶着一種機械般的平闆音調,“KR序列樣本出現異常反應……主管下令啟動冷凍協議……”
齊嶽驚訝地看着柯然陷入某種記憶閃回。研究員的眼睛雖然睜着,但顯然看到的不是眼前的庇護所,而是二十年前的某個恐怖場景。
“林娜!關閉主通風系統!”柯然突然大喊,聲音裡充滿緊急,“樣本的基因序列不穩定了!它會通過空氣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