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嶽的心跳加速。17号避難所，他知道那個地方。在廢土遊商的口中，那是個傳說般的幸存者社區，位于幾百公裡外的山區。

“她還活着？”他幾乎不敢問出口。

柯然的表情變得複雜：“不确定。避難所記錄在災變後第三年就中斷了。但……”他指向屏幕底部的一行小字，“有未經證實的報告稱，17号避難所有‘特殊能力’的兒童出現。時間線上吻合。”

齊嶽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如果小萱還活着……如果她能在那場災難中幸存……他必須去17号避難所看看。

“我們需要更多信息。”他說，“關于這個KR項目，關于标記基因，關于……”

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警報聲打斷。控制台上的紅燈閃爍，一個機械女聲冷靜地宣布：“安全系統觸發。外圍防線突破。所有人員立即撤離。”

柯然迅速操作控制台，調出外部監控畫面。畫面上，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正在包圍建築，領頭的正是齊嶽在庇護所監控裡見過的那個女性軍官。

“林娜。”柯然低聲說，聲音裡混雜着恐懼和某種奇怪的期待，“她親自來了。”

齊嶽拔出脈沖槍：“有後門嗎？”

柯然搖頭：“但有一條緊急通道。通向……”他快速查看地圖，“地下隧道系統。跟我來！”

兩人沖向實驗室後方的一個小門。柯然輸入緊急代碼，門緩緩打開，露出一個狹窄的通道。就在這時，主入口處傳來爆炸聲，新紀元的人正在強行突破。

“快！”齊嶽推着柯然進入通道，自己殿後。通道向下延伸，越來越窄，最終變成一條僅容一人爬行的管道。

齊嶽能聽到身後追兵的腳步聲和喊叫聲。管道突然垂直向下，兩人不得不抓住生鏽的梯子下降。齊嶽的脈沖槍在狹窄空間中幾乎無法使用，但至少追兵同樣受限。

下到大約三層樓深度後，他們來到一個岔路口。左側管道标着“供水系統”，右側标着“電力維護”。

“左邊。”柯然說，“供水管道通向下遊的過濾站，從那裡可以……”

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話。整個隧道劇烈震動，碎石和灰塵從頂部落下。追兵使用了某種震蕩武器，試圖直接破壞隧道結構。

“跑！”齊嶽抓住柯然的手臂，拖着他沖進左側管道。

管道内黑暗狹窄，兩人不得不彎腰前進。身後的震動越來越劇烈，伴随着金屬扭曲的刺耳聲響。齊嶽能感覺到整個隧道正在他們身後坍塌。

就在他們即将到達管道盡頭時，一次特别劇烈的震動使頂部的一根金屬梁松動，直接朝柯然砸下來。齊嶽本能地撲過去，将柯然推到一旁，自己卻被金屬梁擦過肩膀，頓時一陣劇痛。

“齊嶽！”柯然抓住他的手臂，拖着他繼續前進。

管道盡頭是一扇生鏽的鐵栅欄，外面是湍急的水流。沒有選擇，兩人隻能跳入水中，被急流沖向下遊。

冰冷的水流沖擊着齊嶽受傷的肩膀，疼痛幾乎讓他失去意識。但柯然緊緊抓着他的衣領，确保他的頭保持在水面上。

不知被沖了多遠，水流終于減緩。柯然拖着齊嶽爬上一處淺灘，兩人癱倒在濕滑的岩石上，大口喘氣。

齊嶽的肩膀火辣辣地疼，但更讓他擔心的是柯然的狀态，研究員的臉色慘白，眼睛卻異常明亮，瞳孔擴張到幾乎填滿整個虹膜。

“你……還好嗎？”齊嶽喘息着問。

柯然沒有回答，而是突然伸手按住齊嶽受傷的肩膀。一陣奇異的溫暖從接觸點擴散開來，疼痛迅速減輕。齊嶽驚訝地看到傷口處的出血減緩，然後完全停止。

“這……這是……”

“暫時性組織修複。”柯然的聲音變得機械而平闆，“完全愈合需要更多時間和能量。”

齊嶽抓住柯然的手腕：“停下！你在傷害自己。”

确實，柯然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幾乎透明。他的皮膚下隐約可見藍色的血管，其中似乎有微弱的熒光流動。

“沒關系。”柯然輕聲說，“我欠你的。你救了我兩次。”

兩人躺在岩石上，筋疲力盡。齊嶽轉頭看向柯然，發現研究員已經閉上眼睛，呼吸變得平穩。在昏暗的光線下，他的側臉看起來幾乎不像人類，太過完美，像是精心設計的雕塑。

齊嶽突然意識到，自己對這個人的了解少得可憐。柯然是誰？他真的是人類嗎？KR項目到底是什麼？而最重要的是為什麼新紀元如此迫切地想找回他？

這些問題在他腦海中盤旋，但疲憊最終戰勝了好奇心。齊嶽閉上眼睛，聽着不遠處的水聲和柯然平穩的呼吸，慢慢陷入睡眠。

在夢中，他看見一個小女孩站在陽光下，脖子上挂着和他一樣的吊墜。她向他伸出手，嘴唇翕動，像是在說：“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