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瀾也被擡起頭的商珏吓了一跳,那雙黑色的眸子就這麼看過來。
她試探般向旁邊挪動腳步,商珏的目光并未跟着移動,隻是擡手從桌上拿起支筆,差點對視那一眼好像隻是錯覺。
幻境如之前兩次一樣結束,平靜得如同隻是給商珏一個隻屬于他自己的時刻一般。
但箜瀾知道不是這樣的,如果一個人總是出現這樣不由得自己選擇的自我時刻……要怎麼接受在外面被迫靜止的那些時刻。
所以等恢複了她第一時間就是要知曉商珏對幻境到底有沒有記憶。
但是當下她需要去看看程溪,神魂歸體後,她上來跟商珏招呼之後就朝外去。
程溪不在家,箜瀾繞了一圈找到她的時候,遠遠就看到她又是和昨天那個男人面對面在說着話。
而那個男人眉間的郁氣愈發分明。
就在此刻,她看到那個男人朝着程溪伸出的手,箜瀾腳下都要擦出殘影。
伴随着一聲疾言厲色的控訴,程溪被迫和他拉扯起來。
旁邊就是河渠,要是失去理智保不準要出什麼意外。
箜瀾飛快竄上去一個蓄勢飛撲擋開男人。
“咪咪!你怎麼來了?”程溪被突然出現的她吓了一跳,有些擔心她。
那個男人卻不怒反笑,神色隐隐失控,“又是這隻貓,你要把版權給誰?它的主人?你的新歡?”
程溪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在她自己反應過來之前反手就一巴掌扇了上去。
“我的東西,隻屬于我。”她深吸一口氣,“我們隻是簽了代理合約,現在合約到期,如果你的工作室繼續侵權行為,我們下一次會在法庭見。”
“我難以接受品行有瑕的合作方。”說完,她仿佛很疲憊,低頭,“咪咪,走了。”
聞言,那個男人就這麼沉默下來,好像真的就接受了一般。
但箜瀾總覺得還沒完,她跟在程溪後面,還是直覺般回頭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那個男人直直沖着她們過來,面目都醜陋起來。
“喵!”
她叫出聲來要提醒程溪,但是沒想到那人卻不是沖着程溪。
而是她。
腹腔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箜瀾在被他踢飛騰空的時候還有些懵,她隻能收住自己本能想要用靈力回擊的欲望。
無妄之災。
不對,也不算無妄之災。
畢竟早在她打飛程溪身邊那團黑氣的時候,大概就插入他人因果了。
“撲通”的落水聲響起,眼看白貓半點不會遊泳,程溪驚慌要跳下去撈她。
“小溪!”那人從後面死死将程溪固定在懷裡,“你遊泳還是我教的,陪着你克服恐懼,你幾斤幾兩,還想要去救一隻畜生?”
程溪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她混亂地掙紮着,“咪咪!”
到底是他本性如此,她識錯了人,還是什麼時候變得面目全非,程溪完全看不清。
她半點抵不過身後的力量,隻能眼睜睜看着掙紮着的白貓一點點沉下去。
箜瀾壓制住自己在水裡掙紮的本能,任由自己往水裡沉。
隻有沒人看見,她才可以用調動靈力救自己。
等上去了,她一定要起訴那人虐貓,攝像頭就在不遠處,一定拍到了。
希望程溪沒事,至于她自救的解釋,等她後面再想。
河渠和若水鎮臨海相連,箜瀾凝出屏障包裹着自己時,隐隐感覺到東面有什麼在吸引着她。
凝出的屏障有個長管伸出了河面,随着她往下沉在生長,給屏障裡的她提供氧氣。
就在她想着要不然直接傳送回商珏身邊時,身體竟開始微微發熱。
岸邊,程溪心如死灰之際,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腰間的力量稍有放松,她趁機掙脫桎梏。
“退回去。”
來的人是商珏,他沒多看兩人一眼,脫下薄衫順手扔在岸邊就跳了下去。
這條窄河渠的水還算得上是清澈,他屏息下潛,眼眶有一抹很淡的紅,不确定是不是被水迷的。
順着水流的方向遊過去,商珏一眼就看到了前方透明氣泡裡的身影,尚且沒看清全貌,他卻松了一口氣。
離得近了,商珏猝不及防閉上眼睛,腦中還是出現了驚鴻一瞥的畫面。
烏黑的長發包裹着蜷縮成一團的身體,毛茸茸的尾巴被她抱在懷裡,頭頂的耳朵也沒收回去。
他閉着眼睛,憑感覺敲了敲氣泡上部。
箜瀾自然聽到了入水聲,也感覺到了商珏的靠近。
但她完全不知道是被什麼激的,靈力突然漲了兩次,原地恢複人身了。
至于耳朵和尾巴,多出來的靈力有不屬于她的部分,外溢就成了現在這樣。
她适應着身體,睜開眼睛後看到屏障外面緊閉雙眼的商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現在渾身赤裸。
身上立馬“騰”地粉了,脖頸,耳垂和面頰也紅成一片。
她手忙腳亂地從恢複人身後才能打開的乾坤戒裡取出衣服,卻又拍拍腦袋塞了回去。
緊接着,商珏懷裡一熱,一睜眼就看到埋在自己臂彎裡裝死的白貓。
他看到氣泡消散,帶着白貓往上遊。
至于箜瀾,她察覺到多出來的靈力正在絲絲縷縷地往識海裡的海底湧去,腦子更懵了。
岸邊的程溪看到商珏跳下去後卻半天沒上來,着急得不行。
“小溪。”那人自然認識商珏,不像剛剛那般鎮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