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商珏一瞬間瞳孔放大,拒絕的話就在嘴邊。
好在箜瀾沒有大喘氣地接上了後面的話,“可我又覺得我大概也轉不過來,所以你抱緊我,我們瞬移出去。”
話音落下,眼前一黑,兩人帶着滿身棉絮穩穩落地。
周圍一片漆黑,箜瀾的手還籠罩住商珏的口鼻,站穩後收回手才問他,“你沒事吧?”
一片漆黑的安靜環境裡,呼吸聲就格外明顯。
商珏的呼吸不算平靜,他适應着黑暗的環境,松開攔住她的手後退一步,聲音有些沙啞,“沒事。”
瞬移的落點恰好是商珏的卧室,他憑借熟悉的記憶走過去打開燈。
“看來我們明天離開前還有一項收拾沙發殘局的工作。”箜瀾看着他開口,剩下半句沒說。
就是商珏今晚打算睡覺的沙發塌了,另外幾個長度不夠,以他的身高體型,睡一晚上肯定會很難受。
“隻需要給我提供一個貓窩就夠了,你睡這裡。”
她瞥向床,于是便錯過了商珏後知後覺從頸側蔓延上耳朵的紅。
再一回頭,就是離開的腳步有些匆忙的背影,出門前隻留下一句說他解決一下身上的棉絮,睡覺的事一會兒再說。
“嗷,好。”對着空氣的回應也不知道離開的人聽不聽得見。
至于商珏,他沒選擇自己卧室的衛生間,而是大步下樓直接進了一樓客廳旁邊的衛生間。
臨關門前,餘光再次瞥到那個塌陷下去的沙發,棉絮四散,有的還飄在空中蕩得沒有落點。
就像他現在穩不下來的心跳,還有尚在劇烈鼓噪的血管。
都沒有确切落點。
說是要解決身上棉絮的人并未急着換下衣服,反倒是打開洗臉台上的冷水掬了水撲向臉,試圖降下熱意。
直至額發也全被打濕,商珏終于關上水龍頭,随意捋了一把頭發看向鏡子。
冷意降溫,可他盯着鏡子的眼睛卻還沒降溫,水色順着脖頸下滑落入衣襟打濕一片,還是滾燙。
“商珏。”
是箜瀾在門外叫他。
“嗯?”
出聲就是壓不住的啞,是比平時更加低沉的聲音,隔着門不太清晰。
“你的洗漱用品都在樓上,你那麼急都給忘了,我給你放在門外哦,我現在上去解決一下你卧室零零碎碎的棉絮。”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就是“嗒嗒嗒”離開後上樓的腳步聲。
不再需要物理方法,那雙眸子裡的溫度就這麼降了下去,商珏擡手撐住鏡子,微垂下頭。
他突然想起來昨天在花卉市場遇見千荷和沈栎時箜瀾對他的介紹——家人。
有些不合時宜,也有些得寸進尺。
當這一刹把自己的心意和這兩個字放在一起時,商珏突然覺得不知足,他試圖壓下這點紛亂的心思,腦海裡卻反複重演着剛剛箜瀾摔倒在他身上的畫面。
不止是畫面,還有一遍又一遍在大腦皮層複現的觸感,就連落在身上的棉絮也在不斷刺激着他的感官。
這樣的行為太不紳士,太不尊重箜瀾。
他想要将其壓下去,可越是努力想要抛開,就越是清晰,箜瀾的模樣都幾乎要在眼前浮現。
許久,商珏将額頭抵上洗手台前的鏡子。
他對自己感到無力,可喜歡從來都不是遊刃有餘的東西,從他任由心動在心髒穿行流淌起。
大概就預示着這一天的到來。
畢竟,日夜相對而處的兩個人,又怎麼可能止步于淺顯的心動。
他無端地想笑,也确實洩出一聲低而沉的笑音,嘴角淺淺勾起,眉頭卻還是蹙緊,身體肌肉緊繃。
卻也是這一個瞬間,商珏掀起眼皮直起身的瞬間,糅雜着仿佛天然帶來的清冷氣,濃墨重彩的長相帶來攻擊性不再收斂,厚薄适中的唇透出欲來。
而另一邊,送完東西上樓的箜瀾一把關上卧室門,靠在門上晃了晃腦袋。
差點以為要在裡面聽見水聲了。
她吐出一口氣,按了按不知道為什麼而加快了跳動速度的心髒。
拍拍臉回神,看着地上零碎的棉絮,箜瀾蹲下身收拾,“姨姨,我發誓,我們不是故意要破壞家具的。”
碎碎念完,自己也覺得好笑。
林绾卿女士大概也想不到,許多年後,有一天自己當作閨女兒養的貓會夥同着自家兒子回家裡來搞破壞。
雖然不是有意的。
想到這裡,她想起那些家裡養貓然後被拆家的人。
箜瀾:“……”
她以前應該不拆家的吧?要不然問一下商珏?安安她的心也好。
麻溜搞定完殘局,箜瀾下樓去給自己找貓窩,她瞄上了上次過來時找到針織毯的那個貓窩,也不知道剛剛有沒有被沙發一起禍禍了。
結果一下樓就撞上一個帶着濕意的身體,殘留的水汽還泛着冷氣。
“急匆匆找什麼?”商珏托住她,垂眸将視線落在她眼睫上。
“貓窩,也不知道剛剛沙發塌掉有沒有誤傷到它,不過商珏你大晚上洗冷水澡不冷嗎?會感冒的吧?這裡有感冒藥嗎?你快上去吹頭發換衣服,我順便給你燒個熱水。”
語速飛快,想小炮彈一樣“突突突”讓人插不進去,說完也不等人回答就撒腿跑了。
商珏:“……”
回想起某一瞬間的記憶,他站在原地沒動,果不其然,沙發慘案尚未告一段落,貓窩也遭到了毒手。
“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