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之!我的事不用你管。”
堵在後面馬車裡的沈文悠撩起簾子,看向街道正中的一場鬧劇。
裴寂之擋在一輛馬車前,正跟車上人對峙。
車簾挑起,露出沈雀如那比冬風更寒的眉眼,她挺着凸起的孕肚對裴寂之怒目而視。
沈雀如今日要去郊外莊子看溫室大棚蔬菜的長勢,這可關系到她年前酒樓開業的進展。沒想到裴寂之抽瘋居然攔着不讓她出城。
“我說過,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沒資格管!”
“你是我的夫人,如今懷着我的孩子,我是在關心你。”裴寂之的眸子從她孕肚上掃過,又落在她臉上,一片深情。
沈雀如對上那情深的目光,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自打黃纓走後,裴寂之倒是越發的厚臉皮了,居然開始往她身邊湊,更是違心說着那令人作嘔的情話。
“裴寂之,當初你那般傷我,現在又來演這深情的戲碼給誰看,你這拙劣的演技,鬼都不信,我更不會信。”
壓頂的烏黑光環映在沈雀如面上,給她增添了一抹戾氣。
“滾!滾出我的視線!”
裴寂之的目光觸到沈雀如臉上那毫不掩飾的嫌棄,哀傷又憤懑。
他緊了緊袖中的拳頭,僵硬得讓開了路。
沈雀如的馬車急馳而過,帶起的風吹亂了裴寂之的發,夾雜着白絲的碎發飄落在他臉側,讓他越發的悲寂滄桑,好似一頭重傷倒在雪地裡的孤狼,渾身透着一副哀默心死的意味。
讓人瞧着,有些可憐,想要過去安慰他。
什麼鬼???
可憐!!!
安慰!!!
沈文悠被自己産生的莫名念頭驚住了,她怎麼會産生這種荒缪的想法。
她又擡頭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裴寂之,心跳動得有些異常,甚至萌生一種要沖過去擁抱那寂寥身影的荒唐念頭。
沈文悠垂下眸,趕緊用手掐住自己掌心,刺痛讓她的神志清醒了些許。
她這是怎麼了?發癔症了嗎?
她怎麼突然對裴寂之萌生了好感?
這惡寒的想法一起,激起了沈文悠一身冷汗。
樂蝶察覺到沈文悠臉色不對。
“主子,你怎麼了?”
沈文悠心悸得難受,唰的一下,把車簾落下。
“快,快回莊子!”
樂蝶見主子臉色越發得難看,以為她身體不适,趕緊命吳老頭往回趕。
随着距離的拉遠,剛才陡增數倍的五彩光環也慢慢縮減了下來。
沈文悠那顆快速跳動的心,出城數裡後才漸漸緩下來。
回到莊子,進了屋,沈文悠打發掉要請大夫的樂蝶,歪在圈椅上,她後怕得撫着砰砰跳的胸口,臉色比吃了個死蒼蠅還難看。
這死劇情神終于露出真面目了。
居然真得給她和裴寂之扯出了一條感情線。
這是讓他們夫妻雙雙背德,讓她夫君去當男二,她去當女二。
這該死的劇情神,為了延展劇情,把人的道德都丢了。
這回沈文悠連門都不敢出了,隻窩在屋裡,想辦法解決這孽緣。
雪花飄落,又迎來一場大雪。
沈明石捏着一封信進了屋,正和女兒閑聊的陳氏,目光在已經開了口的信封上掃了一眼,把婢女打發出去。
“那猜想可是真的?”
沈名石搖頭:“你自己看吧!”
陳氏打開了信紙看了兩眼,又從信封裡拿出一副畫像。
她驚訝看向沈名石:“這是怎麼回事?”
沈文悠側頭瞧了一眼,意外得發現她娘拿得居然是玉珠的畫像。
“爹娘怎麼有玉珠的畫像?”
沈明石眉頭皺緊,說起前幾日去信讓定門關的同窗調查裴亦池的事。
“我那同窗說,在定門關根本沒看到裴亦池的身影,隻看到一女子來裴記商行巡鋪,而且這情山玉礦的東家也是該女子。”
沈文悠莫名:“那這女子也不可能是玉珠,她一直在我身邊侍候,有時會外出,也最多半日,怎麼可能會在千裡之遙的邊關?”
陳氏又看了一眼畫像:“是不是,你那同窗看錯了。”
沈明石否定道:“那信你不是看了嗎?我那同窗本就是定門關的氏族,請的畫師在裴記蹲守三日才畫下此畫像,不可能錯!”
沈文悠也覺得此事古怪:“那就把人招來問問。”
被召來問話的玉珠,見到自己的畫像,微怔了一瞬,垂眸恭敬回道。
“老爺,老夫人,夫人,這不是奴婢,是奴婢的雙胎姐姐玉露,姐姐是裴記商行的南方管事替爺管理店鋪事宜。”
“管事?你姐姐這管事權力可真大,連這玉礦契書也是寫你姐姐的名字。”
沈明石和老妻對視一眼,對于這雙胞胎之詞倒是接受,畢竟這玉珠也不會分身之法,自然不可能出現在定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