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節,沈雀如過得格外冷清。
她拒絕了母親邀她回沈家的打算,除了有些抹不開面,更重要的是不想連累沈家。
近日,已經有好幾波人,明着暗着在打聽靈泉。
她憤恨得想,定是裴寂之這個惡人把她身懷靈泉的事透露出去,要不然那些達官貴人怎麼會突然對福茶的奇效,對女子會館養顔膏的秘方有了這麼大的觊觎。
……
暮色起,街上燈籠高挂。
裴寂之為了裴仁的安全,依舊把他送到那處小院,陪着他半日,也勸解不了他的燥郁。
當他歇斯底裡的質問:“為什麼會娶沈氏進門!”
裴寂之沉默未語,他不想剖析自己的内心,暴露出自己自私的一面。
他腳步沉沉,進了将軍府。
回想着他初見沈雀如那一幕。
那一日,他在皇家獵場值守,就見一匹驚馬馱着一位驚慌的少女向他而來。
少女長着玉軟花嬌,一雙含着水汽的眸,看到他時,亮如星辰。
“裴将軍,快救救我!”
少女急呼求救,裴寂之隻掃了一眼她緊扣鞍蹬的雙足,便不再理會。
這少女明明騎術了得,卻故意縱馬演一場戲,不定是在謀哪家兒郎的心。
裴寂之沒心去管這少男少女的暧昧把戲,隻頭疼家裡的老母和三兒生病一事。
自從黃纓亡故後,裴寂之一直沉浸在喪妻的悲痛中,等他一回頭,老母和幼兒卻因沒人照顧生了病。
這一病數月,身子始終不見利落,他每日當值,最憂心的是家裡。
“啊!”
少女的小把戲演砸了,倒真得把自己置于險境。
裴寂之終是接住了馬上掉落的少女,少女身子顫顫得縮在他懷裡,抽泣着訴說她的驚慌。
裴寂之為避嫌,把人交給追上來的婆子婢女就走了。
可後來,還是傳出風言風語,那少女也就是沈雀如,以清譽有損為由主動退了家裡的婚事要嫁給他。
沈雀如雖長的一副嬌軟模樣,但憑着狩獵場那一幕,裴寂之就斷定她頗有心機,這傳言來得蹊跷。
幾日後的碰面,沈雀如更是大膽的表白了他,說對他鐘情已久,想要嫁給他。
裴寂之這才知道,原來她那日謀得不是别人,是他。
面對少女迷戀崇拜的目光,裴寂之果斷的拒絕。
可少女并未退縮,異常執拗。
她對他好似很了解,了解他和亡妻之間的感情,了解他現在憂心家裡老母和三兒無人照顧的現狀。
說她嫁入将軍府後,要做他的賢内助。
年輕純真的少女,眉眼間的愛意,就這樣自然的流露出來。
他不知,她的一腔深情從何而起,但卻被她滿腔愛意觸動了一絲心弦。
後來,他娶她進門,一是傳言越烈不好收場,二是府内的老母和三個幼兒确實需要一位主母來照顧,三是少女那勇敢言愛的模樣,給他這段沉悶悲痛的日子,添了一抹鮮活之氣。
就這樣,他把人娶了進來。
可把人娶進門後,他又覺得愧對黃纓,對她有些冷待。
前世兩人磨合多年,最終修成正果。
冷風,吹散了裴寂之的思緒。
他的腳步不由自主的來到後院,屋門一開,一個黑影坐在屋中。
淡淡月光落在那人的臉上,冷眉銳目,跟記憶中那玉軟花嬌的模樣大相徑庭。
他點燃燭火,歎了口氣。
“你我非得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嗎?”
沈雀如冷笑一聲,左手一擡,從空間挪出一塊巨石向裴寂之砸去。
巨石落地,在地面砸出一個深坑。
而裴寂之早已閃身來到沈雀如身邊,鉗制住了她的雙手。
“沈雀如,你當真無情無義要置我于死地!”
裴寂之痛心,短短幾月,那個滿心滿眼是自己的女子,變成了如此絕情的模樣。
沈雀如奮力掙脫着:“裴寂之你親手害了我腹中的孩子,你還有臉談‘情義’二字,你别忘了那也是你的孩子!你親手害了自己的孩子!”
想起富貴樓落胎的那一幕,沈雀如眸子恨意滔天。
“那還不是因為你揪着裴仁不放。”裴寂之想起前世的種種,火氣往下降了降,“雀如,我們不要再提以前,現在黃纓已死,我是愛你的,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呵呵!裴寂之你可以當以前的事從未發生,但那些傷害全傷在我身上,一直折磨着我夜夜難眠。”
裴寂之緊抱着她掙紮的身子,腦海裡浮現出前世那個嬌軟可人的妻子,三十多年相濡以沫的感情怎麼舍得就這麼棄了。
“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孩子?是不是有了孩子,你就會回到從前。”
說着,他就抱着她向床榻而去。
“裴寂之,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