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勝梳洗完,和慕容真并肩走出客棧。
兩人剛離開不久,房内忽然彌漫起一片黑霧,先前離去的黃衣男子們從霧中悄然現身。
沈堯站在窗邊,目光追随着長街上那兩個漸行漸遠的少年身影,直到他們徹底融入人群,再也分辨不清。他收回視線,轉向屋内衆人,沉聲道:“盯緊少主的動向,他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何時就寝……每三日整理一份記錄交給我。”
話音剛落,一旁的丁羅立刻皺眉反駁:“你這人怎麼這樣!少主雖然還小,可也有自己的隐私啊!”
沈堯一愣:“這是大哥的意思……”
丁羅理直氣壯:“魔君沒有養過小孩,他學不會尊重小孩子,我們可不能學他。”
沈堯挑眉:“你養過?”
“我也沒有,但我可以假裝養過。”丁羅背着手,一本正經地對其他人道,“沒事别去打擾我們可愛又令人省心的小少主,有這閑工夫,不如多畫幾張追殺令……”他握拳一揮,鬥志昂揚,“最好畫他個一千張一萬張,貼滿整個靈州!”
衆人面面相觑,遲疑地看向沈堯。
沈堯無奈地擺擺手,用口型示意:照他說的做。
“是,屬下這就去辦。”衆人領命,化作黑霧散去。
丁羅滿意地點頭,忽然轉身盯着沈堯。
沈堯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怎麼了?”
丁羅掂了掂腰間的佩劍,嘀咕道:“你們劍修平時都背這麼重的劍嗎?”
沈堯失笑:“你那把是最輕的。”
“真的嗎?我不信。”丁羅狐疑地提了提他腰間的劍,發現紋絲不動,隻好悻悻松手,“好吧,我相信了。接下來幹什麼?”
“去見大哥吧,看他還有什麼安排。”
寒鴉寺内清冷幽寂,除了溫澈和徐澄照二人外,再不見其他香客。
一踏入廟門,徐澄照便察覺到四面八方投來的視線。那些和尚面色慘白,比他們身上的僧袍還要灰敗幾分,行走站立間動作僵硬,唯獨望向二人的眼神銳利如刀,隐隐透着狠毒。
“他們不是活人?”徐澄照低聲問道。
“嗯。”溫澈點頭,“都是機關術造的傀儡。”
徐澄照與其中一個和尚四目相對,刹那間如墜深淵。四周浮現出無數五彩斑斓的眼珠,飛速遊動,最終彙聚成一隻巨大的赤紅獨眼。那眼珠不停旋轉,突然如煙花般炸開,迸射出無數詭異的符文。待眼花缭亂的動靜平息後,那些符文又化作密密麻麻的小眼珠,将他團團圍住……
徐澄照隻覺雙手發燙,耳畔隐約響起雷鳴,胸中殺意翻湧。赤色的樹枝狀紋路已從指尖蔓延至手臂,溫澈适時按住他握劍的手:“冷靜。”
徐澄照猛地睜開雙眼,所有幻象瞬間消散。他看了看恢複如常的雙手,又望向溫澈:“怎麼回事?”
未等溫澈回答,一個和尚邁着僵硬的步伐走來,雙手合十行禮:“阿彌陀佛,二位施主可是來燒香禮佛?”聲音平闆,面容呆滞。
溫澈直接問道:“方丈在何處?帶我們去見他。”
“方丈……方丈……見他……”和尚的腦袋不自然地晃了晃,緩緩擡手,“二位施主,見方丈,這邊走。”
他擡手時,手腕處露出一道明顯的黑色印記。二人對視一眼,徐澄照低聲道:“這也是傀儡?”
“應當是。”溫澈聲音更輕,“先跟着他。”
“好。”
二人跟着那怪異的和尚前行,不多時便看見兩名沙彌架着個農婦往外拖。農婦滿臉淚痕,口中凄厲哭喊着什麼,可架着她的和尚面色木然,周圍其他僧人也對這一幕無動于衷,仍舊機械地做着各自的事。
溫澈出聲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帶路的和尚恍若未聞,頭也不回地邁着小步。徐澄照一把扯住他的僧衣,和尚這才停下,整個身子如木偶般緩緩轉過來。
“二位施主,見方丈,這邊走。”
徐澄照松開手,和尚又雙手合十,動作遲緩地作揖:“阿彌……陀佛……二位,施主,見,方丈,這邊走。”
徐澄照手按上劍柄:“溫澈,我想砍他。”
溫澈輕拍他手背:“别急,晚些再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