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蘭知鄭重點頭,周禾香倒吸一口涼氣,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半晌後才反應過來,臉色變得異常嚴肅,道:“蘭哥兒,你直說吧,要嫂子做什麼?”
舟哥兒在外探頭,極其有顔色給娘和阿叔上了熱糖水,自己也拿着一個陶瓷碗,小口小口地抿。
蘭知将昨日的事娓娓道來,周禾香聽得入了迷,尤其是聽了成本和賣價後,更是腦子暈乎,仿佛已經被銀子砸暈了。
等聽到蘭知想拉族人入夥時,她腦子一個激靈,立馬打斷道:“此事不可!”
她知道蘭哥兒手裡不缺錢,平日裡也并不計較三五文的,但這次可不一樣,做好了,那就是十幾兩甚至幾十兩的生意。
她好心勸道:“别怪嫂子多嘴,這事兒你回去再商量商量,這可是下金蛋的母雞,你們自個兒留着,多賺一點銀子。你看,滿倉身子是這麼個情況,夏哥兒也要備上一筆嫁妝,而且也要為咱們老了以後打算一點,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她絮絮叨叨說着,蘭知心裡發熱,知道嫂子這是真為了他好,他笑着給周禾香添了糖水,将這背後的盤算也說了。
周禾香半信半疑,眼光掃到扇子上,有點不太相信,這富貴人家買來休閑玩樂的扇子,能賺得到那麼多的錢?
不過,看蘭知是真盤算過了,鐵了心要這麼幹,她也不再死勸,隻道:“既然你們盤算好了,我就當你們有道理,我也不多嘴。”
“但是……”她突然壓低嗓門,身子傾向蘭知,認真道,“你要和族裡合夥做這樁生意,那便是先要把賬算明白了。這法子既然是你們出的,那賺的銀子你們肯定要拿大頭。”
話剛說完,她自己打了個激靈,挺直着腰闆擺手道:“不行不行,我腦子要轉不過彎來了,要不還是等他們兄弟兩個回來,讓他們爺們幾個和族長掰扯去?”
蘭知笑着打趣:“嫂子說這話就錯了,家裡的蠶都是你起早貪黑打理的。他們那些男人都笨得很,怕是連扇子都瞧不明白,不如咱們伶俐,不如我們先拿個主意出來,回頭讓他們照辦就是。”
周禾香被這話說得舒坦,轉念一想,也是這個道理,雖然這扇子賣得貴,但鮮蠶繭卻不值幾個錢,她還是可以做主的。
她抿了口糖水,覺得甜滋滋的,笑着道:“那就這樣,咱們先拟個大概出來,具體怎麼安排做扇,怎麼分賬,細節上還是要和大家夥一同商議。”
周禾香帶着舟哥兒一同出了門,先同蘭知一塊兒試做了扇子,這上手纏了半天絲,她心裡就有了底。這活兒說難也不難,手靈巧些的婦人夫郎都能做出來,隻是這心思妙,讨了一個巧字。
“蘭哥兒。”她捏着剛纏好的扇骨,對着日頭照了照,“你這主意想得通透,這樣明晃晃的買賣,想藏着掖着也難。”
他家扇子遞給舟哥兒,道:“這個纏絲的竅門,明眼人一看就透,怕是我家舟哥兒都會了。”
舟哥兒拿着扇子愛不釋手,他娘一直覺得他不文靜,從不肯給他買這樣文氣的東西,他眨巴眼睛道:“娘,阿叔,你們覺不覺得,這和我纏繡線是一樣的?”
“哈哈哈哈。”蘭知和周禾香相視一笑,正是這個理,這手藝就像窗紙,不捅破時都覺得神秘,一旦點破,聰明些的都能琢磨出來。與其叫人事後仿了去,不如大大方方和族人們一塊發财。
周禾香看着扇子啧啧稱奇:“這法子是誰琢磨出來的?這法子可真妙!”
蘭知“噗嗤”一笑,拿着扇子半掩着臉,湊近悄聲說道:“還能是誰?就是夏夏相中的那個。都還沒過門呢,就惦記着給家裡添進項了。”
“哎喲喂!”周禾香笑得見牙不見眼,“咱們夏夏真是撿到寶了,照這麼看,往後說不定真能睡上那雕花的大床,帶上那鎏金的簪子喽!”
說着說着,他就想起前頭陳家那檔子事,臉色頓時陰下來,罵道:“呸!陳家那個老虔婆,刻意帶着那些東西來,不就是存心要毀夏夏名聲!現在好了,咱們也狠狠風光一把!”
其實夏夏招贅這事兒,她也知道,隻是礙着先前和陳家的風波還沒消停,不好大張旗鼓幫着張羅,隻是沒想到,這才幾日的光景,竟就成了事?
她壓低聲音問道:“是你那個遠房侄子吧?”
蘭知抿嘴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周禾香也放下心來,那後生她見過,眼睛幹淨得很,不是會有壞心思的。
“走。”周禾香将東西收拾了,“咱們這就到族長家去,先找他媳婦說道說道,趁着各家鮮繭還沒賣多少,抓緊把這買賣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