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在笑,但絕不是帶着善意的笑。
他可能在嘲諷她,和她的母親一樣撒謊成性。
波頓問她:“cassian有說什麼嗎?”
江沛玉心虛道:“哥哥收留了我。”
這句話使得波頓更加沉默。
自己的長子是個怎樣的人他再了解不過。
他連做慈善都得計算成本和回報率。
這樣的人不可能會對無處可去的妹妹心軟。他隻會認為她是一個礙眼的累贅,然後一腳将她踢開。
但既然江沛玉都如此說了,波頓也就沒有多問。隻叮囑了一些該叮囑的話。
電話挂斷後,江沛玉發現祁衍還在看自己,他的瞳孔是深灰色,給人一種深情又薄情的矛盾感。偏高的眉骨加深了冷漠,尤其是低垂眼眸時,壓低的眉骨投下陰影,讓眼窩輪廓變得更深。
他的骨相很完美,無論是頂級的面部折疊都,還是立體的骨相輪廓。他的鼻梁和下颚線恐怕再厲害的能工巧匠都沒辦法雕刻出來。
哪怕是同樣骨相優越的波頓叔叔,在他這個長子面前也被襯的暗淡平庸。
偏偏長相和身材這些皮囊并不是他全部的魅力來源,他真正讓人又愛又恨的是他的狠毒和野心。
明明是個高貴優雅的紳士,卻總是做出一些不符合這副皮囊的行為。
他非常擅長強取豪奪,也樂于去奪人所好。
在他身上你看不見任何搖擺不定,或是猶豫不決。
他要拿走你的東西就一定會拿走。
你的胳膊,你的腿,甚至你的心髒。
當然,這隻是開個玩笑。
江沛玉把手機還給他,小聲嘟囔:“叔叔同意了...”
“小騙子。”他笑着将手機接過,随手扔在一旁。
男人坐直身子,肩背得到舒展,背闊肌将量身裁剪的襯衫撐出一道有力的弧度來。
他将雪茄重新拿起來,這次沒有那麼多繁瑣的步驟,他直接叼在嘴裡,輕輕歪頭,用打火機點燃。
那點微弱的火光在他的臉側留下陰影,因此他鼻梁兩側的雙c線更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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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沛玉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坐到他的腿上的,隻知道手很酸。
她用了兩隻手,虎口處剛好卡着幾根青筋。
“我不太會這個...”她看上去有些内疚。
“沒關系,這種事情不需要太多技巧。”他伸手摸她的臉,将她的頭發挽在耳後,為了更好地看清她的整張臉,“你做的很好。”
他擅長嘲諷貶低,同樣也擅長贊美和引導,他的确是個pua高手。
難以想象他究竟pua了多少人。江沛玉覺得他應該不具備太強烈的道德感。
“多做幾次就熟練了。”他誇她,同時又慢慢地引導她,“現在這樣就很棒,再用力一點,揉揉它的眼睛。”
它的眼睛……
她聽懂了。
江沛玉不敢低頭。
隻是眼神稍微碰到,她就很快移開了。
江沛玉慌忙擡起頭,想将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
她看着與自己近在咫尺的祁衍。難以想象,這種時候他仍舊能夠保持這種漫不經心的優雅。
除了呼吸稍重一些,喉結滾動的頻率稍快一些之外,他似乎沒有什麼異樣。
仍舊衣冠周正,優雅的不可方物。身上那件高定襯衫和西裝馬甲甚至連褶皺都看不見一條。
袖箍仍舊牢牢固定在大臂上。這明明是具有實用性的一件物品,卻兼具了觀賞性。
它令他看上去多了些聖潔的色氣。
像教堂内的神像,穿上欲蓋彌彰的衣服,令人想要親手脫去。
當然,沒人有這個膽子。
江沛玉想,一定有很多人喜歡他。
喜歡他也很正常。
他身上有太多值得别人喜歡的點了。
哪怕他是一個壞男人,那他也是一個有魅力的壞男人。
至于江沛玉喜不喜歡他...
她覺得還好吧。
比起成為愛人,她更希望他是她的哥哥。
跟随母親來到這個國家,叫一個國際和膚色都不同的老人家daddy,江沛玉一開始并不情願。
但她是一個聽話的孩子,媽媽說的她都會照做。
她真正願意接受這一切,是在看到二樓抽煙的那位年輕男人之後。
他很獨特,太獨特了。即使在這個富麗堂皇的莊園内,他的存在感仍舊強烈。
他比波頓叔叔更像是這個莊園的主人,看人的眼神永遠都帶着一種傲慢的睥睨。
像萬人之上的國王。
并且還是沒什麼仁慈之心的國王。他對自己的臣民沒有半分和善。
可他身上就是擁有着一種巨大的魔力,讓人想要下意識的信奉他,依賴他。
于是江沛玉在媽媽的告知下,禮貌而乖巧地喊他哥哥。
隻可惜,并沒有換來對方的應允。
相反,他漫不經心地撣了撣煙灰。
他根本就沒有将她放在眼裡。
喜悅還是憤怒,這種情緒他也完全沒有産生。
他逗弄她,就像是在逗弄一隻肮髒的流浪狗:“我母親去世二十年了,我怎麼不知道她給我生了一個這樣的妹妹,是遺腹子嗎?”
江沛玉站在那裡,不敢再開口。
有溫度的煙灰落在她的頭頂,肩上,和腳邊。像是下了一場灰色的雪。
他很冷漠,并且是溫和的冷漠。
這比普通的冷漠還要可怕。
明明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卻很擅長玩弄别人的感情。
想到這裡,江沛玉又想起了媽媽。
她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在哪裡生活,回老家了嗎。
“她過得很好,早就找了新的丈夫。那個半截身子都被埋進棺材裡的老頭子卻還在對她念念不忘。”他總是能夠輕易看穿她的内心所想,語氣中帶着不加掩飾的嘲弄。
是在嘲弄她的媽媽,還是在嘲弄他的父親,江沛玉不得而知。可能二者都有,他本來就是一個公平的人。
他不滿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讓她繼續。
江沛玉聽到他的話,身子一顫,手恢複剛才的動作:“媽媽她.....”
“你媽媽給你找的新爸爸隻有三十歲。我有點吃醋呢雲妮,你以後會叫他daddy嗎?像你在床上搖着屁股叫我daddy那樣叫他嗎?”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笑,“還是說,你也會和你媽媽一樣,拿着錢逃出國,然後找一個比我更年輕的男人?”
知道媽媽過得好,江沛玉就放心了。但聽到媽媽又找了一個丈夫,江沛玉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五味陳雜。
現在是其他人陪在媽媽的身邊,她又要有新爸爸了嗎。新爸爸甚至隻比她大了不到八歲。
他很有可能和祁衍同齡。
“我不會的。”她的聲音仍舊不大,這和她的性格有關。
她是那種溫吞柔軟,逆來順受的性子,像是一隻被拔光了刺的刺猬,全身上下都是柔軟的。
誰來都能欺負一下,沒什麼反抗的能力。
“我會一直陪着哥哥。我最近學會了法餐,我以後隻做給哥哥吃。”
祁衍終于能夠理解那些飼養小型寵物的人,是一種怎樣的心理了。
這種小體型的寵物的确很會提供情緒價值。
怎麼這麼乖呢,雲妮。
乖成這樣。
“嘴巴張開。”他命令她。
她聽話地張開了,然後她就體會到了一個讓人窒息的法式濕吻。
他的吻并不溫柔,侵略性太重,似乎是要掠奪她口腔内的所有氧氣。
她的嘴巴被舌頭塞滿了,沒辦法合上,嘴角和雙腮酸痛到她有點想哭。
更别提一直被試探的咽喉,他似乎想要将舌頭也一并伸進去。
江沛玉甚至因為缺氧都開始翻白眼了。
他輕聲哄她:“放心,我在外面蹭一蹭,不會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