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室裡,楊沐白站在巨大的鏡子前,用沾滿強力卸妝水的棉片狠狠擦拭着臉頰和額頭。
冰涼的液體帶走油墨的同時,也刺激着皮膚,帶來微微的刺痛感。
他看着鏡中漸漸恢複清爽、卻依舊難掩憔悴和怒意的臉,狠狠地啐了一口。
仿佛要把滿腔的憋屈都吐出去。
“媽的……陰魂不散的混蛋!”
他低聲咒罵着,動作粗暴。
仿佛擦的不是自己的臉,而是楊嘉澤那張令人作嘔的笑臉。
折騰了好一會兒,臉上的塗鴉總算清理幹淨了,但皮膚被搓得微微發紅。
宿醉的頭痛依舊頑固,胃裡也空空如也,火燒火燎的難受。
他煩躁地抓了抓亂糟糟的短發,決定先去廚房找點東西墊肚子。
廚房裡彌漫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料理台上,果然放着一個精緻的點心盒。
蓋子打開着,露出裡面排列整齊的核桃酥。
金黃色的表皮上點綴着飽滿的核桃碎,看起來十分誘人。
正是家裡老阿姨的拿手絕活。
楊嘉澤不見蹤影,大概是識趣地躲回了客房。
楊沐白冷哼一聲,抓起一塊核桃酥塞進嘴裡——
“唔——!!!”
下一秒,楊沐白的眼睛猛地瞪圓,瞳孔瞬間放大到極緻。
一股無法形容的、極其兇猛霸道的灼燒感,如同火山噴發般,毫無征兆地從他的舌苔、牙龈、喉嚨深處猛地炸開!
那不是普通的辣!
那是足以點燃神經的、地獄熔岩般的劇痛!
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了他的口腔黏膜!
“咳咳咳!嗬……嗬嗬……”
他像被扼住了喉嚨,劇烈地嗆咳起來。
臉瞬間憋得通紅發紫,眼淚完全不受控制地狂飙而出。
他隻覺得整個口腔乃至食道,都像是被扔進了滾燙的油鍋,又像是被塞進了一把燒紅的烙鐵!
他痛苦地彎下腰,一隻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另一隻手瘋狂地在空中揮舞,試圖抓住什麼救命稻草。
“水!水!!!”
他嘶吼着,聲音已經完全變形,帶着濃重的哭腔和無法忍受的痛苦。
他踉跄着撲向冰箱,一把拉開,抓起裡面一大瓶冰鎮礦泉水,擰開瓶蓋就往嘴裡猛灌。
冰水湧入,瞬間緩解了那地獄般的灼燒感,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涼。
但水流一過,那深入骨髓的辣意立刻卷土重來,甚至更加肆虐!
冰火兩重天的極緻折磨讓他痛苦地原地跳腳,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發出“嗷嗷”的慘叫聲。
嘴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噗嗤——”
一聲清晰的、帶着毫不掩飾的愉悅笑聲,從廚房門口傳來。
楊沐白猛地擡頭,布滿生理性淚水的視線裡,楊嘉澤正斜倚在門框上。
他雙手抱胸,臉上挂着那副招牌式的、純然無辜又驚訝的表情。
“哎呀,哥哥!你怎麼了?”
楊嘉澤的聲音裡充滿了擔憂,快步走上前。
他看着楊沐白狼狽不堪的樣子,淺褐色的眼睛裡卻閃爍着幸災樂禍的光芒,“天哪!你的嘴……怎麼腫成這樣了?這核桃酥……有問題嗎?”
他拿起一塊楊沐白咬過的核桃酥,裝模作樣地聞了聞。
又掰開一點看了看内餡,露出恍然大悟又極其抱歉的表情:“啊!我想起來了!阿姨說這次嘗試新配方,想加點特别的香料提味……好像……好像是不小心混進去了一點‘地獄火’魔鬼辣椒粉?就一點點!真的隻有一點點!”
他伸出小拇指,比劃了一個“一點點”的手勢,表情真摯得無懈可擊。
“哥哥,你沒事吧?我不知道你這麼不能吃辣啊!”
他語氣裡的懊惱簡直能拿奧斯卡,“都怪我,沒提前跟你說清楚!下次我一定注意,絕對不讓阿姨放這種刺激性的東西了!哎呀,看着好疼啊,要不要叫醫生?”
楊沐白此刻,恨不得把手裡剩下的半塊核桃酥,連同冰水瓶子一起砸到楊嘉澤那張臉上!
他眼睛通紅,一半是辣的,一半是氣的,額頭上青筋暴跳。
他指着楊嘉澤,因為嘴巴腫痛,說話都含糊不清,帶着嘶嘶的抽氣聲:“楊…楊嘉澤!你…你給老子…等…等着!我…我饒不了你!”
他揚起拳頭,就要撲上去跟這個混蛋堂弟拼命!
管他什麼照片威脅,管他什麼家族體面。
他現在隻想把楊嘉澤那張臉,按進那盒加了料的核桃酥裡!
就在他攥緊拳頭,肌肉緊繃,即将爆發的瞬間——
“滴!滴!滴!”
他手腕上的個人終端,發出尖銳急促的提示音。
虛拟光屏自動彈出,上面閃爍着刺目的紅色倒計時:【距離特訓最終課開始:00:15:00】。
下方是訓練場的坐标定位——
舊工業區,趙教官的私人訓練場。
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下,瞬間澆熄了楊沐白即将失控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