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五,午後。
連下了一整天大雪,今日雪後初霁,冰雪消融,是個适合出行的好日子。
周思霄拎着車鑰匙自覺地坐上駕駛位,墨鏡一戴,說:“準備出發!”
周硯川示意姜晞去後座,又默不作聲坐進副駕駛。
似乎是為了隔開兩個碎嘴。
剛坐上車,周思霄就按捺不住跟姜晞搭話:“弟妹,我把那瓶紅酒帶上了,晚上到民宿咱們倆不醉不歸!”
周硯川試圖阻止兩人交談:“專心開車。”
奈何兩人完全就是脫缰的野馬,說起話來根本刹不住車,“叫上大嫂一起!大嫂也可喜歡紅酒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大嫂酒量超好,上次直接把我灌醉了,這次我要報仇雪恨!”
說曹操曹操到,周宸嶽的賓利迎面而來,他按了兩下喇叭示意他們停車。
周思霄找了個地方停下,賓利也已經拐過來停在了他們後頭。
萬萍拎着包包從賓利上下來,用了力氣将門砸上,她怒氣沖沖過來拍了拍周思霄旁邊的車窗,“開鎖!我要坐你們的車!”
“怎麼了大嫂?”
萬萍坐進後座,一邊拿出粉餅補妝,一邊無所謂地說:“跟傻狗吵架了。”
姜晞愕然,很難想象周宸嶽那張威懾力滿滿的臉到底是怎麼跟傻狗挂鈎的。
補完妝,萬萍開始吐槽:“我服了一個大男人為什麼行李都收拾不來,光是回去拿東西就拿了三趟,還端着架子說什麼‘今天我有的是時間’。”
“什麼腦殘啊?”
因為被罵腦殘的人是周宸嶽,車裡一時無人敢接話。
萬萍嘴上沒停:“一點認錯的态度都沒有,公司那幫人天天把他當佛供着,他真以為自己天下第一牛叉了?”
周思霄猶豫了一下,接話說:“那,這事确實是大哥的不對。”
萬萍直起身提點車上兩位男士,“你們可不能這樣!”
周思霄用力點頭,“那當然,我一直以來都很疼女孩子的!該服軟就服軟!”
“可是你看起來很像渣男哎!”姜晞說。
“我怎麼會是渣男!”周思霄喊冤,“我隻是分手快了一點,其實每一個女朋友都是我的真愛啊!”
聽着車裡鬧哄哄打成一片,周硯川撥動佛珠的手停住,開口:“停車。”
周宸嶽一直在後面跟着,似乎在等萬萍消氣了回到車上,見他們停下來,他也連忙停住。
周硯川開門下車,幾乎沒有半點遲疑地走向賓利。
周思霄喃喃:“都把他逼到大哥車上去了,我們是有多煩啊?”
姜晞冷不丁問了句:“周硯川和大哥關系不好嗎?”
車上的兩人突然靜默,萬萍反應很快,将話題扯到了别處,周思霄沉默了很久才加入話題。
東山在蘇市,從南城出發車程大概兩個半小時。
周硯川坐在賓利後座,全然把周宸嶽當成司機的樣子。
昨天晚上吹了寒風,周硯川狀态不佳,逃離了吵鬧的環境才覺得好了些,這會兒閉目養神,車廂裡隻剩下輕扣佛珠的聲音。
周宸嶽往後視鏡裡看了眼,突然說:“硯川,其實這些年我……”
周硯川握着佛珠的手緊了緊,他斷言:“這些話,不必說了。”
進入蘇市,視野裡開始出現連綿不斷的山。
此刻夕陽将落未落,束束光輝橘裡透着紅。
兩輛車陸續進入東山範圍,在山腳下的小鎮左繞右繞駛向半山腰,人聲漸漸遠去,袅袅炊煙從白色房屋裡升起。
接待他們的是馨宿的段掌櫃,他過來和三兄弟分别握手,目光最終落在了姜晞身上,“這位是生面孔,怎麼稱呼?”
“我夫人,姜晞。”周硯川說。
“他們去年九月領的證,新娘子還在念大學沒辦婚禮。”萬萍解釋說。
“哎呦恭喜恭喜!到時候可一定要請我吃喜糖!”段掌櫃笑眯眯接過行李放進小車,指着一條小路,“你們從那邊上去,我開車走另一條路把行李運上去。”
一條崎岖石闆路,左右三三兩兩分布着老式木屋,已經無人居住,木窗上落有灰塵。
再往裡走是一片居民住宅,白牆黑瓦,皆是賦有江南特色的樓房,孩童在小巷裡穿行嬉戲,挨家挨戶傳出陣陣飯菜香。
走過住宅區,民宿的木牌挂在石闆路的盡頭。
院落裡别有洞天,植被上皚皚白雪覆蓋,天井一大片雪地上印有許多貓腳印。
前頭分布着廚房餐廳茶室和多功能影院,沿着樓梯上行能将東山所有風景收入眼底,後頭是供客人休息的房間,大大小小七間,裝修古典優雅。
周家這幾位來,民宿不再接待别的客人。
姜晞選了二樓的房間,轉身看到周硯川兩手各提着一個行李箱進來,“你幹嘛?”
“掌櫃是爸的朋友,我們得睡一個房間。”說完,周硯川将粉色行李箱放在她跟前,“你的。”
想到往後幾天要跟周硯川在一張床上湊合,姜晞有些不樂意,悶悶哦了聲。
周硯川停住腳,說:“該不開心的是我。”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