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訓練結束後的部活室裡彌漫着汗水與橡膠混合的氣味，但此刻的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闆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像是某種無聲的審判。

空氣中飄浮着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遊動。

真田雙手抱胸站在儲物櫃前，金屬櫃門映出他緊繃的下颌線。

他的目光在凜和幸村之間來回掃視，像是要把他們盯出個洞來："解釋。"聲音低沉得像是悶雷。

凜靠在金屬儲物櫃上，冰涼的觸感透過單薄的隊服傳來。

他右手無意識地轉動着左手腕上的祖母綠繩結，絲線摩擦皮膚發出細微的沙沙聲："說了是玩笑。"

語氣平淡得像在讨論明天的天氣。

"玩笑？"真田的聲音提高了八度，震得櫃子上的網球微微顫動，其中一個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彈跳聲，"當着全校師生的面？"

幸村坐在長凳上，慢條斯理地纏着手腕上的繃帶。

白色的繃帶在他修長的手指間翻飛，像是一條靈活的蛇。

他的動作精準得像在做手術，每一圈都恰到好處地覆蓋上一圈的1/3："真田，冷靜點。"聲音輕柔卻不容置疑。

"部長！"

真田難以置信地看向他，黝黑的臉上肌肉微微抽搐，"這種言論會嚴重影響網球部的聲譽！"

幸村擡眸，紫瞳裡閃過一絲玩味，陽光透過窗戶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語氣輕飄飄的，卻讓真田瞬間僵住。

真田噎住了，黝黑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紅暈。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最終隻憋出一句："太松懈了！"

柳适時插話，手中的筆記本翻到某一頁，紙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根據數據統計，九條有87%的概率是在用這種方式轉移話題。"

他的鏡片反射着冷光，遮住了眼神。

"剩下的13%呢？"

仁王壞笑着追問，銀發下的眼睛閃爍着狡黠的光。

他整個人像沒骨頭似的靠在柳生身上，後者推了推眼鏡，一臉無奈。

柳"啪"地合上筆記本，聲音清脆得像是一記耳光："不予置評。"

他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凜的手腕——那裡祖母綠的繩結正被無意識地揉搓着。

凜"啧"了一聲，拎起球包的帶子在肩上繞了兩圈。

金屬門把在他手中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就在他即将踏出門口時——

"明天還一起晨跑嗎？"幸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讨論天氣。

繃帶已經纏好，他正用牙齒咬斷多餘的紗布，這個動作讓他平日優雅的形象多了幾分野性。

凜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鞋底與地面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

但他沒有回頭，隻是微微收緊握着門把的手指："随你。"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

門關上的瞬間，凜無意識地摸向左手腕上的祖母綠繩結。

那粗糙的觸感讓他想起昨天那隻橘貓柔軟的毛發，想起幸村給它取名"小雷"時眼中的笑意，想起今晨那罐帶着特殊甜味的咖啡。

我到底在幹什麼...

走廊上的陽光刺得他眯起眼睛，但腦海中那個站在陽光下、唇角含笑的白色身影，卻比任何光線都要耀眼。

遠處傳來棒球部的歡呼聲，與此刻他胸腔中躁動的心跳形成奇妙的共鳴。

午休時分的陽光透過教學樓玻璃窗斜斜地灑進來，在天台的水泥地面上勾勒出幾何形狀的光斑。

凜靠在鏽迹斑斑的鐵欄杆上，冰涼的金屬觸感透過單薄的襯衫傳來。

遠處操場上的喧鬧聲像是隔了一層毛玻璃，模糊不清。

他手裡捏着一罐冰咖啡，鋁罐表面凝結的水珠順着他的指縫滑落，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的圓點。

指尖因為低溫而微微發紅，但他似乎毫無察覺。

"學長！你上論壇頭條了！！！"

切原赤也的聲音像炮彈一樣炸開，伴随着急促的腳步聲。

黑發少年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天台，運動鞋在鐵門上踢出"咣當"一聲巨響。

他手裡揮舞着的手機差點撞上凜的下巴，屏幕上刺眼的白光在陽光下依然醒目。

又來了...

凜嫌棄地往後仰了仰身子，後腦勺碰到鐵欄杆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切原嘴裡還塞着半個肉包，鼓起的臉頰像隻倉鼠，說話時噴出細碎的面包屑，有幾粒甚至粘在了凜的衣領上。

"你看這條！"切原興奮地用油膩的指尖戳着屏幕，在上面留下明顯的指紋，"'啊啊啊我嗑的CP是真的！！！'後面還跟着一堆愛心表情！"

凜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伸手奪過手機，拇指快速滑動屏幕。評論區俨然分成了幾大陣營：

【CP粉狂歡區】

*"早就覺得他們不對勁！晨跑時的對視甜死了！"

*"求問哪裡可以買到同款情侶咖啡？"

*"有人注意到幸村部長當時的微笑了嗎？我死了我死了"

【直男迷惑區】

*"明顯是開玩笑吧？"

*"九條凜是不是想紅想瘋了？"

*"現在的男生都這麼會玩？"

【毒唯暴怒區】

*"九條凜去死！！！"

*"幸村SAMA怎麼可能看上這種貨色"

*"後援會的姐妹們集合了！"

凜的指尖在一條特别惡毒的評論上停頓了一下——"這種惡心的同性戀就該退學"。

果然...

他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喉結上下滾動，将手機扔回給切原。

鋁罐在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咔"聲。

"學長..."

切原小心翼翼地湊過來，聲音突然壓低，帶着前所未有的認真，"你真的喜歡部長啊？"

他的黑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像一團燃燒的海藻。

凜仰頭灌了一口咖啡，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澆不滅心頭那股無名火。

"你覺得呢？"聲音裡帶着自己都沒察覺的煩躁。

切原撓了撓頭發，眼神飄忽："我覺得...部長确實挺好看的。"

說完立刻捂住嘴，像是後悔說了實話，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