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什麼？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兩個小太監展開牌匾，江萱看見“衣品居”三個遒勁有力的字，點着頭笑道：“好好！快來人，把原來的牌子換下來。把這個安上。”

牌匾換好後江萱啧啧稱歎道：“我要做一個換名儀式，今天叫清風樓的舞娘們來為我這衣品居跳舞助興！”江萱點着頭，一邊想一邊又說：“給舞娘們一人做一身衣服，半個月後在此處穿着我的衣服做個活招牌。”她說完拍拍手進去，留下正在咂摸着她說話的皇帝還站在牌匾下。

江萱倒也沒閑着，進來之後在自己的首飾堆裡左翻右找，終于找到了一直彎曲的木簪。

皇上在門口一眼就看見了她拿着木簪一臉興奮的表情，于是走進來問：“你剛才說哪裡不合适？”

“我想說，您的玉簪不合适。”江萱笑着，看皇上左右看看自己的衣袖，疑惑地看着自己，于是她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叫皇帝來到鏡子前，指着他的玉簪說：“玉簪倒是一派書生意氣，隻是少了些活潑靈動，您乃九五之尊，當然是自帶貴氣的，所以啊，與其在發簪上打扮得更加貴氣，倒不如随意灑脫些，更符合您的年紀。”江萱說着遞過去木簪。

一個太監接過，對着鏡子簪了半天也不合适，隻好雙手捧着俸給江萱道：“還是姑娘來吧，奴才不行。”

江萱輕車熟路地接過發簪給皇上簪上，照照鏡子說：“還是這樣好看些。”又轉頭給一個夥計說：“去把我新得得銀狐大氅拿來。”

“那銀狐得銀色在屋裡看着倒像是一團雪白，隻是到了外面才顯典雅，這天看着也冷了，您這湖水藍倒是略顯單薄，這銀狐，就送您了，權當您送我牌匾的謝禮。”

江萱說着風風火火去取大氅。

皇上招招手想留下她說什麼，剛才不會簪發的王公公站出來說：“皇上，您就由着江姑娘去吧，她是個無拘無束的性子，但也是個眼光毒辣的商人。您瞧，這發簪，再配上她手裡的銀狐，簡直是絕配！”

皇上覺得無處安放的内心稍稍放松一些，見她拿了大氅過來，正好一陣風卷着從外面沖進來，夥計們去關窗的功夫竟然下雪了。

江萱笑着遞過來大氅：“我送的倒是時候。”

“你這裡到齊全！什麼都有。隻是來買件衣服，你就能給他從頭到腳搭配出來。”

“皇上謬贊了。我隻是一個貪利的商人。您今天穿了我店裡的銀狐大氅，明日就有許多達官顯貴來此處找我買大氅。我這生意，包賺不賠的。”江萱笑起來，一副算計盡在臉上的坦誠，看上去倒也十分可愛。

正說笑間郭懷安笑着從外面進來，抖抖肩膀上的雪花說：“這麼大的雪，我一時半會兒可是回不去了。”

“郭大人，你若是想在我這裡吃，就明說了，我還能攆你走不成？況且我也不差你吃我這一頓。”

郭懷安說着笑起來，往裡走了兩步猛然看見站着的皇上，不同于往日的氣場飛揚，今日多了一份溫柔寬厚，冷不丁倒吓了他一大跳，趕忙跪下來施禮道：“奴才不知皇上在此，多有冒犯了。還請皇上恕罪。”

“什麼恕不恕罪？怎麼我來得你就來不得？快起來吧！”

“是。”

“你有何事？”

“啟禀皇上，前幾日顔相會同戶部官員協商出來沿河驿站由何人出資建造，我們都覺得顔相的提議不錯，有意為國效力的京城富商們，皆可出資。前日戶部召集了京都中的富戶連同商戶，願意的，自己留下個名字和地址。這不，奴才順着地址找來了。”郭懷安抖抖自己手中的紙條，“此乃江老闆手書。”

“是我寫的。還請郭大人說明來意。”江萱笑盈盈地讓座，又給衆人倒茶，隻是郭懷安看着皇上的臉色不敢擅坐。見所有人都站着，皇上指了指茶說：“都坐吧，一會兒茶涼了。”

郭懷安這才坐了，也不客氣，自己拿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才說：“不知道江老闆準備在哪裡開設驿站，又準備開設幾家？”一句話引得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注釋着江萱。

江萱倒像是早已拿定了主意，目光透過窗戶看到外面的風雪，潔白的街道緩緩說：“我決意開三家。如今是任我挑選位置嗎？”

“你看看我這風塵仆仆的樣子，江老闆，此事商定後我第一個來找你，為的就是你先挑。”

江萱捏着茶杯口輕輕轉了幾下茶杯，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說：“第一家我想建在北疆。第二家……”

話音未落，郭懷安嘴裡的茶就一口噴了出來：“什麼？你要建在最遠的北疆！”

皇上也是大吃一驚，杯中的水灑出來，濕了一片衣袖。

江萱不急不徐地說：“我大周急需要商賈們出錢建造驿站，那我自認為我還有些經商的天賦，所這為國出力的事情，怎麼能甘于人後。就讓我去最遠的地方，将來若有一日兄長去北疆，我也是他最堅實的後盾。”

這一番話于情于理都十分慷慨激昂，但是在場的人都沉默着，彼此都知道江老闆這次是下了血本了，但是這裡面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許如風。這個沒有消息的人，江老闆終于還是忍不住朝着北疆去尋找了。

皇上深吸一口氣，他的眼底忽然翻湧出來一絲淚痕，心口有些酸熱，有些難以名狀的難過。他的情誼對方不是不知道，但是自己在她面前還不如一個已經失蹤了的人。他饒是冷酷無情的帝王，也忍不住有些傷心。

郭懷安撫着自己噴完水有些咳嗽的胸腔說：“江老闆，我也是見過許如風的，他那樣的性子，若是還活着，定然不管千辛萬苦還是要來見你的！如今既然沒由來，那肯定是……”他沒有說下去，有些話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但是他明顯地感受到江萱的目光像陰冷的冰刀一樣朝自己刺過來。

江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看着他似乎不經意地打了個寒噤，于是站起來說：“窗戶風大，我去關窗戶。”她站在窗邊看着外面風裹着雪，漫天雪地白茫茫一片，她的心有些冷了，于是站在窗下的陰影裡說：“聽聞北疆和我們這裡氣候一樣，四季分明，冬日裡也是漫天飛雪，我還沒去看過，倒不如趁着這次朝廷征召商人建造驿站的機會去外面看看。”她淺淺笑起來，像一片雪花落在窗戶上。

“不管别的，為江老闆這份為朝廷出力的心，我敬你！”郭懷安說着舉起茶杯。

“喝茶多沒意思。我請各位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