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京城的富商們議定出資驿站的事情,讓大周皇帝頭疼了好幾年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連着下了幾次雪,眼看到了年節,并沒有什麼事,因而江淮着實輕松起來。
“走了,哥。”
“今日又去哪裡?”
“當然是醉仙居。”江萱滿臉期待,“我準備買些年夜菜。”
江淮擡頭看了看隐在厚厚的雲層之後的太陽,有些恹恹地說:“你都連着買了好幾天的東西了。”說完坐在掃過雪的廊檐上,有些耍無賴,“再說了,你自己不是清風樓的掌櫃嗎?怎麼還去醉仙居買東西!”
“哥!你也是大将軍,不還是照樣喜歡聽開國大将的故事嗎?這都是一樣的道理。快起來!快點!”
江淮被拉着起來,整個人疲憊不堪地走在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揉了揉似乎沒睡醒的眼睛。
“你天天這麼逛就不累嗎?你東家就不管你在不在店裡?”江淮打了個哈欠,“這簡直比我日日當值都還要累。”
江萱回頭狠狠剜了他一眼,走出去不遠,又忍不住回來挽着他的胳膊撒嬌道:“哥,我們這麼多年沒在一起過年了,今年可要好好熱鬧一下。我要去醉仙居把我最愛吃的菜都買來,和你一邊守歲一邊吃,當然了,還有我的紅包,你不要忘了。”
沒等她說完,江淮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被冷空氣鞭撻着的嘴巴忽然感到熱乎乎的一陣暖意。江萱做了個不出聲的手勢,自己也一口吞了一個包子,鮮嫩多汁的肉餡兒咬一口,連着口水一起吞了進去。兩個人就坐在街邊吃起包子,越吃越惬意,越吃越滿足。
“你小時候就喜歡吃包子。給,多吃一個。”
江萱吃得腮幫子鼓鼓的,接過他手中的包子,笑着送嘴裡送。江淮看着她也發笑。
再走到路上的時候,連個人都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江萱打破平靜:“哥,有沒有覺得此時此刻很幸福?放下一切的煩惱,隻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吃些喜歡的東西,再買一些帶回家。”
江淮心裡暖暖的,一股強大的力量哽在胸口,讓他又酸又熱,忍不住想落淚,憋了許久才重重地點點頭。
“哥,你說你一個大男人還挺矯情的!”
“二位,裡面走!”醉仙居的店小二熱情地招呼着。
掌櫃的趕緊從裡面出來堆笑道:“什麼風把衣品居的東家吹來了?聽說你的衣品居開了加盟店的先例,到不知是怎麼回事?”
“掌櫃的連這都不知道。加盟店就是用皇上的禦筆親書——衣品居,來開分店。”
“去!就你知道的多!”掌櫃的再次堆起滿臉笑容:“江老闆可真是會做生意!連皇上的主意都敢打,有了這禦筆親書,恐怕江老闆的加盟店已經遍及我大周南北了吧?”
“哪裡哪裡?佟掌櫃您才是商界翹楚,您看,我們都願意來您這裡吃東西,這就是您的高明之處,我恰恰沒學會呀!”
佟老闆的腰杆都挺得更直了,臉上更是多了幾分自豪的分紅,看上去意氣風發的,十分有生氣。“說道這裡,江老闆來此處有何貴幹呐?”
“還能有什麼?當然是想你們的廚子做的菜了。”江萱侃侃而談,江淮心裡默默伸着手指頭數着,不一會兒就已經有十幾個了,隻見她還在說,于是江淮輕輕咳了聲,于是江萱看了他一眼說:“再要個炖梨,這個要現做出來,我哥哥有些嗓子不舒服。其他的都做一半給我送去,等我吃的時候自己做剩下的。”
佟掌櫃笑哈哈地點頭道:“你們二位還真是兄妹情深啊!我一會兒就送到江府去。”
年味兒在鞭炮聲中漸漸重了,大年三十的傍晚,天色剛開始黯淡下來,顔何就提了兩壇酒站在江府的梧桐樹下。
“誰呀,哥?”
“你東家。”顔何把酒放在桌子上,剛想坐下,被江萱一把拉住衣袖。
“正好,今日我不想做飯,趁着你來了,咱們玩個遊戲。”江萱指指院子裡道,“咱們玩投壺如何?”
“玩投壺自然要加上我。”孟珂從外面進來,叫人放下禮物過來拉着江萱的手說:“皇兄允我随意出宮,我就來找你了。”
“你來的巧,我跟我哥一組,你跟顔何一組,咱們誰輸了誰去做年夜飯。”
顔何笑起來:“你倒是成竹在胸,但是我也未必輸給江淮,你說是不是?”
江淮也笑道:“顔相倒是君子六藝中的好手,公主殿下想必也多有涉獵,萱丫頭,我們可要小心迎戰了。”
天灰蒙蒙的,微微落起雪來,雪屑的聲音簌簌的,地上一會兒就鋪了一層白霜。江淮和江萱因為配合默契,以一箭的優勢險勝了江淮和孟珂。
長公主殿下一想到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自己一會兒要求做飯,就覺得頭大。
顔何倒是覺得一臉包在我身上的自信,下了廚房方覺的眼前一黑,不知道從何處入手,他與孟珂對視一眼,交流了一個無措的眼神,忽然靈機一動,說:“走。”
他們二人又回到大堂裡,看見江萱開着一點窗戶縫兒正在看外面的雪,江淮坐在一邊擦拭自己的劍,一邊擦一邊說:“這是顔相送我的。”
江萱不經意地扭頭“嗯”了一聲。緊接着就看見顔何和孟珂一起走了進來。江萱聽見自己的肚子咕噜叫了一聲。
“不好不好。”顔何一進來就蹙着眉,“怎的大年夜我們來江府做客,還讓客人去做飯。不去!”
江萱的眼睛都瞪大了,沒想到堂堂一朝宰輔,竟還有不遵守規則的時候,看他這般無賴倒也挺有趣,随笑道:“我家的廚子過年回家看望母親了,你不去做飯,我們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