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真美。
林珞仰頭望着星空,山裡的銀河比城市清晰得多,像潑了銀色顔料般灑在頭頂。
顧延川坐在她旁邊,右手搭在膝蓋上,左手卻不受控制地想去勾她的手指——謝燃的習慣。
林珞沒躲,隻是忽然開口:“你們倆為什麼不能融合,心裡有數了嗎?”
一片沉默。
顧延川的右手攥緊,又松開。
——他不覺得謝燃是自己。謝燃太瘋,太執拗,太不管不顧。
——謝燃也不覺得顧延川是自己。顧延川太冷,太克制,太像個陌生人。
夜風掠過,林珞的頭發被吹亂,顧延川的右手下意識擡起來想替她撥開,卻在半空中被左手狠狠按住。
“算了。”林珞輕笑一聲,“當我沒問。”
她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草屑,往帳篷走去。
身後,顧延川的聲音低低傳來:“……再給我們點時間。”
林珞腳步一頓,沒回頭。
“好啊。”她輕飄飄地應道,“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畢竟,她已經等了七輩子了。
其實他們都清楚,他們不是學不會融合,是他們還沒學會【想】融合。
……
林珞不着急,一點不着急,于是林珞躺在睡袋裡睡了。
意識似乎飄了起來,迷迷糊糊的真舒服。
然後……
林珞被一陣窸窣聲驚醒。
帳篷的拉鍊被拉開一小截,月光漏進來,勾勒出顧延川的輪廓——那隻手正懸在她睡袋上方,指尖離她的臉隻有一寸,像是想觸碰又不敢。
“謝燃。”她冷靜道。
那隻手立刻縮回,顧延川的嗓音混着睡意:“……我夢遊。”
“夢遊還帶解說?”林珞戳穿他,“顧延川根本不會承認自己夢遊。”
黑暗裡,顧延川的嘴角突然勾起謝燃式的笑:“夫人英明。”
他的指尖已經蹭到她耳垂:“姓顧的白天裝君子,還一直警惕地看着你,晚上還不是被我搶到機會……”
林珞:“……”
說真的,這話聽着太有歧義了!
趁着林珞無語的時候,謝燃趁機往她身邊一躺,手臂環住她和睡袋,臉上帶着滿足的表情。
林珞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道:“說真的怪不習慣的。”
謝燃低笑,突然用顧延川的嗓子哼起一首民謠——是第三世他們在苗寨裡,她總唱給他聽的小調,那一世她是個苗家女,他是個漢人郎中。
林珞默默聽着,聽完之後轉過頭看着他,其實每一世他長相也是不同的,但每一次他們都能夠互相認出來,其實林珞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原理。
謝燃哼完了民謠之後就默默地抱着她,林珞歎了口氣,拉開睡袋的被子,讓這男鬼鑽進來。
是啊,她承認,她偏心他。
謝燃将下巴搭在她的頭頂,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
早上6點,林珞刷牙時,從溪水倒影看到顧延川站在她身後。他手裡拿着毛巾,表情複雜:“昨晚……”
“你夢遊。”林珞吐掉泡沫,“還說了句‘夫人别踢被子’”。
顧延川僵住——這分明是謝燃的口頭禅。
鬼知道他早起發現自己躺在林珞的睡袋裡心裡有多震驚,結果問一問謝燃,謝燃理都不理,這時候倒是開始裝死了。
林珞倒是也沒生氣,反而饒有興緻地觀賞了一下他的美色,随後拿出毛巾洗臉。
下一秒,他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地彈了下她不小心粘在發尾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