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納拾着彎刀反攻,一招也沒得逞,身上倒是多了深切不一的數道傷口。
淩瞿生全憑拳腳功夫制敵,沒有果斷取對方性命而是讓他在恐懼絕望中掙紮。
其他幾個參與搶婚的男子見狀一齊圍攻來。
吟長安然坐在馬上看戲,興緻盎然一點擔心都沒有,前次在漱雪殿中他出手太快都沒能瞧個清楚。
軍中鍛煉出的實力就是不一樣,招招式式幹淨利落凡出手必中,加上淩瞿生手裡無堅不摧的紅玉,不多時衆人都不敢再靠近。
解決得這麼快,都沒使出三分力吟長有些失望。
紗娜瞧見她露出可惜的模樣,十分不解,心想這樣英俊不凡的男子,這個姑娘配不上。
大家看抵擋不住便想逃,阿森納第一個轉身離去沒走出兩步一頭栽倒在地頭破血流,腳腕穿骨而過插入截鐵釘旁人見狀跑得更快。
他動彈不得吓得渾身發抖,這片綠洲上向來無惡不作的人,此時瑟縮得如同雛鳥。
“她憑你也敢想。”淩瞿生走近道。
阿森納跪趴着不斷後退,拼命求饒恨不得融入塵埃裡。
紗娜聽着天神般的男子開口,有瞬間的失神感覺被他珍視的人是自己,下一刻她失聲尖叫,因為他手裡的匕首深深割斷了阿森納咽喉,飛濺的熱流噴湧如注,地上的人隻餘抽搐再無生還機會。
吟長十分确定,淩瞿生真的動怒了。
“三哥。”周圍協助搶婚者逃散,此時在場的就三人她趕緊出聲,躍下馬走到淩瞿生面前。
“何必動手。”
她說着取出手帕替他擦拭,黏稠的污漬沒有水根本弄不幹淨。
淩瞿生接過帕子覆手向後,眼裡殺氣盡遮掩,前後判若兩人。
所見所聞讓紗娜的心緊繃成弦,高傲如她也被眼前男人所折服,視線牢牢禁锢在其身上直至對方轉頭就走。
“等等,阿哥能否送我回家。”紗娜鼓起勇氣,熱情動聽的聲音喚來絲絲入骨。
她是這片綠洲之上最美最尊貴的姑娘,從沒有人會拒絕自己的要求,哪知第一次表明心迹,對方完全沒理會,騎上馬揚長而去留下滿地狼藉。
紗娜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完全沒被他的冷遇影響,唇邊笑意盈盈,她按耐下起初的恐懼,踏過阿森納屍體尋着馬離開的方向走,方才确實被吓到,可現在地上的人不過是具死屍還罪有應得。
吟長給赤馬上了藥,如今何處都不能久留便蓄了水,尋着綠洲邊緣偏僻的路準備離開。
路過一片無人的矮樹群時,陽光炙熱,林間樹葉沙沙作響,洲際水聲潺潺,讓騎在馬上的她困頓不已。
“休息下吧。”淩瞿生雙手圈住人,搖搖晃晃的也趕不了路,他扶吟長下馬走到一顆綠樹下,樹蔭底清涼。
靠在樹幹上吟長眼皮打架得厲害,荒原裡處處留心警惕,出來松懈些才感到累,迷蒙間隐約枕上一人肩頭。
風迎面拂過,弄癢了耳邊,炎熱的夏日曬得空氣裡都是荷香,三個小孩跑鬧着穿過庭院,一群婢子緊跟其後。
追着追着突然發現少了一人,小小姐又不見了。
葉府通向後院荷花池的路上,梳男童發髻的人正蹦蹦跳跳的逃離,她熟練攀爬上圍牆邊的假山,小小身影三兩下跳上牆頭,一躍而過,哪知腳下沒站穩重重摔去,迎面一中年男子手拿戒尺昂首等着。
樹下休憩的人猛然驚醒,嘴裡求饒道“爹爹,我再也不敢了。”
睜眼所見哪裡還有故居,一張俊逸拔俗魅惑似妖的面孔映入眼簾,他低垂着頭雙目緊閉,垂落的墨發撩人。
不知何時吟長已躺入草地,頭枕到他腿上。
“看夠沒。”男子緩緩睜開眼與她對視,語氣中并沒有多少惱怒。
“還未。”吟長也不羞澀真實而坦率。
淩瞿生嘴邊的笑輕輕牽起,舉起拳敲在她額上道“阿九莫不是在調戲我。”
吟長假意深思悠悠否定“我若說醉卧美人膝才是調戲。”
“都可。”他随意的應答,來去隻想證實對方有調戲之心。
“三哥确實生了副好皮囊,不然也不會招惹今日是非。”調整了下枕卧姿勢,她避而不談其它。
“你也不差,彼此彼此。”淩瞿生也嘲諷道。
今日是非歸根結底不是他一人的問題,要不是有人口出不遜,自己完全可以作壁上觀。
“是嘛,比現在的京都第一美人如何?”吟長完全沒認識到自己無意中惹的禍,不依不饒的問。
“你可知如今的京都第一美人是誰。”他依着話反問。
京都的美人有多少怎麼個排名,淩瞿生從未關心,見她似乎又無心情追問了,便将覃雲赫屢次三番提及的人名報出“林青卉。”
“是她。”吟長念叨着。
“你們見過。”淩瞿生疑惑。
“宮中一面之緣。”那是吟長唯一參加過的宮宴,彼時他也在的。
“覺得如何?”他似乎認真了,詢着身邊人評價,卻等到膝上落空。
吟長起身整理壓皺的裙裾,不冷不熱的抛下句。
“一般。”飛快轉身尋自己的馬去。
淩瞿生眼角斜飛,瞳孔裡飽含快意,拿起洗淨的紅玉湊到唇邊,赤馬聽到哨鳴放棄嘴邊的青草哒哒跑到近前。
“你是我的馬還是他的。”吟長看着面前停下的神駒,心裡憤憤不平,不知氣的是馬還是人。
馬兒悶聲抗議不接受她的無名火。
“好呀,治不了你了。”
吟長假意舉起方才用藤蔓纏起的馬鞭,赤馬似乎知道她的虛張聲勢偏轉頭一個眼神也不給,可見通靈之物也不都是與主契合。
淩瞿生看一人一馬制氣覺得他們如出一轍,尤其是這天生逆骨。
此時吟長騎虎難下,鞭子不打難以立威,真打了又顯得欺壓靈物,舉起的手生生懸着。
蓦然腳下置空,她被托住腰送上馬背,一氣呵成的動作對淩瞿生來說輕而易舉,緊接着他也坐上來,伸手拿走馬鞭慢慢驅馬走進矮樹群。
半響後淩瞿生收緊手,緩緩加快馬速道“做了什麼夢?”
頭尾不接的話吟長卻聽明白了,奔出好遠才聽她答“漫漫鄉路悠悠夢中。”
内心柔軟被觸及,方才的郁悶消散,抵在身後的胸膛寬厚為她卸去不少颠簸。
這樣的夢三年未有,與他重逢後卻接連出現,牽引出的思念入骨。
奔馳的馬背上,淩瞿生輕聲寬慰身陷囹圄的人“且歸去,事事如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