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王族之人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拓格完全無動于衷，就當處置的人和她一點關系沒有。
吟長聽着漸漸遠去的鬼哭狼嚎亦是聲色平靜，眼前雖搬回一程但想達成目的還任重道遠。
“齊将軍，老人家年邁，口不擇言還請手下留情。”一青年行到禦前，言語謙和又不失鋒利。
剛剛吟長就注意到此人，深色的朝服讓他看起來神秘莫測。
齊元并未給他半分好臉色，甚至直接無視。
對方也不氣惱與公主相視一眼，轉向君主言。
“王上，就算沒有手書公主能力、品行、名譽都是有目共睹的，若為後定能輔佐君側，安定宮闱。”他言語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會讓軒昊初有受脅迫之感，又發自肺腑的谏言。
反對的大臣立時坐不住，紛紛也将狄芯予一頓誇贊，就連此次潛伏阿定斯立下的功績也拿來大肆宣揚。
“你們怎麼看。”眼見又要引發兩方罵戰，軒昊初柔和的話語落入殿中。
顯然他問的是在場的兩個女子。
拓格看向吟長眼裡閃過鄙夷率先回話。
“拓格生于王室自認無需與鄉野之人比較。”出生是她的驕傲，放眼整個雪域，這一輩已經沒有身份能與自己齊平的女子。
就算軒昊初清洗過部分勢力，舊王族手中仍然握有實權，這才是她立身的根本也是底氣。
“如今雪域可是王上的。”吟長一語雙關提醒着她，公主身份已是前塵往事，新王若給她才有，若不給她便隻是君上的女人，與自己這個鄉野之人沒有區别，又奚落拓格王室之尊榮并不比從前。
“雪域之主自然是王上，而王後是要與君主并肩之人，你隻怕還不夠資格。”拓格接着出口嘲諷，姿态傲慢。
朝會中裡裡外外幾百人，圍觀兩個女子吵架，吟長沒興趣周旋其中決定速戰速決。
“你說的資格是秀外慧中、賢良淑德、名滿天下嗎。”她走到拓格面前，渾身傲骨，眉目如畫，笑顔如花比養尊處優的公主也不輸星點氣質。
假如不是還在衆目睽睽之下，拓格真想挖出狄芯予直視來的眸子，那裡面此刻有嘲諷有嬉笑還有質疑。
“有何可笑。”拓格終于忍不住厲聲呵斥，響徹整個大殿。
吟長将三年來積壓的怒意一股腦傾倒，字字入骨句句剖心。
“坊間似乎并沒有公主什麼美譽，傳言最多的隻怕是弑母之銜，何談名滿天下。”首先談及名譽一說。
殿内衆人齊齊抽吸，此事各個知曉可從無人敢明目張膽說道。
不給面露狠意的拓格接話的機會，吟長又繼續講。
“敢問三年無所出，也當得起賢良淑德嗎。”再來論述婦人品行，古往今來評價賢妻的标準逃不離子嗣，更遑論事關王室的傳承。
此話出拓格恨不得上前撕碎吟長的嘴，她心随意動，因為兩人距離不遠，拓格蓦然擡起的手眼見就要落到吟長臉上。
毫厘之差吟長淡定退離，故意讓拓格蓄力的巴掌落空，使得對方控制不住向前的趨勢，廣袖掃地幾分狼狽。
“至于秀外慧中倒不妨來比一比。”最後是能力之争，吟長說完挑釁的看向自視清高的拓格。
在旁的青年男子眉目緊皺，他終于明白了狄芯予此番尖酸刻薄言語相激的目的，百官面前衆目睽睽之下，倘若公主輸了，從今以後再沒有臉面要求立後，技不如人舊王族也将顔面掃地，于朝堂于市井都會成為笑柄。
“公主不要……”他立即出聲勸阻，即便今日徒勞而返也不能應試，往後還有的是辦法逼新王封後，遠不到兵行險招的地步。
“好，比就比。”可惜公主金口玉言落聲成約，再無反悔的餘地。
今日但凡換個人與拓格相争，她都能無視對方，唯獨無法冷靜對待狄芯予的挑戰，因為自己是軒昊初的枕邊人，能感受到三年來他的心真真動搖了，并且無關政治，無關權勢，無關地位。
她可以接受軒昊初不愛自己也不愛任何人，卻無法忍受從小仰望的夫君愛慕了其他女人，所以拓格也想證明自己比狄芯予更卓越。
青年男子移目看向狄芯予，心道此女真是好厲害的心機，好狠的謀算，對方不僅僅是想讓公主做不成王後，她是要讓整個舊王族在雪域無立足之地呀。
迎着他的目光，吟長輕蔑一笑，不管是妝容還是性情都與溫婉柔和再不沾邊，她從進到大殿之初便言語銳利、步步為營、鋒芒畢露。
軒昊初心中驚喜連連，他知道這才是那女子最真實的一面。
齊元看的沒有房勒遠，隻覺得君上喜歡誰自己就偏幫誰。
新王一派的大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舊王族心有憂慮，但對公主之能還是十分有信心。
“王上，比什麼。”吟長頂着各方壓力把難題抛給軒昊初，沒道理她在下面賣命而他坐享其成。
“尋物。“軒昊初略思索後說。
倒是新鮮，平常女子間比試無非琴棋書畫、騎射舞藝、女紅織錦，比找東西聞所未聞。
“王上，不知找何物。”齊元接話問。
“墨石。”上首之人仍是爾雅溫文。
底下一座盡驚，今日的朝會注定不太平，人人驚神破膽，不知再聽下去會不會性命難保。
墨石是雪域王室的秘寶，隻由上任王選定的臣子傳承給王室後代，幾百年間雖然有些風聲走漏，可從未有人承認過墨石的存在，直到不久前赤離宮變大祭司明目張膽搜尋墨石。
那日後消息不胫而走，墨石的存在已然被定論，此時王上公然提及莫不是又要殺雞儆猴，群臣低頭耷腦生怕引起座上人的注意。
氣氛壓抑至極緻時，一道清靈的嗓音說道。
“規則呢？”吟長無視身旁臉色難看的拓格，既然軒昊初有這個提議，必然已做好将機密公之于衆的準備。
“今日内，赤離王宮之中你們兩人得墨石者為後。”他溫沉的話認真且鄭重。
朝會上站了半日，諸位大臣終于見到新王露出抹不一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