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軒轅王的旨意吟長深夜回城,途中将猞猁母獸的屍身葬在行宮之旁,此處既能修建宮宇風水必定絕佳,白日來時周遭芳草如茵是個安息的好地方。
處置好這些她回到馬車中。
“去鬼市。”吟長對車夫吩咐道。
架馬之人立即轉向都铎城中心,對違抗王命之舉半點不遲疑。
馬車内兩隻初生的小猞猁正熟睡着,此前若彤尋了罐牛乳喂食它們,幸好小東西并未排斥。
這時吟長扶在車案低低的咳起來,怕吵醒幼獸她伸手掩住口,漸漸抑制不住胸腔裡上湧的悶疼,喉間一股猩甜溢出雙唇,若彤急忙拿着錦帕接住,差點又把新換的裙衫弄髒。
“小姐。”若彤驚慌道。
“無事,強行調起靈力所緻,休息休息就好。”吟長安撫言。
自阿定斯逃亡後,自己的靈力就像荒原枯井,她分不開身去靜養調息所以恢複得緩慢,适才驅使麻繩強行沖破屏障,後果就是要承受身體反噬,不過掌握着分寸不會有生命之危。
馬車在鬼市入口停下,外頭集市已開,人流如潮,若彤扶着吟長下車,除卻剛剛嘔血現在的狀态已與平時無恙。
兩人徑直入古微堂,小二對狄芯予的身份熟識,直接帶她們穿過熱鬧的大堂上到三樓雅座。
不久,軒琪端來熱茶糕點擺上桌,都是她喜歡的吃食。
“請問掌櫃今夜可在堂内?”吟長為尋物而來并不打算久留,幹脆問道。
她所需的東西并不多見,想探探古微堂是否有門道可得。
“在的,我去請來。”軒琪将杯盞注入新茶,收手時才回話。
匆匆一撇之下吟長感覺此人有幾分熟悉。
“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在對方尚未退出門外時她索性問道。
軒琪遇到狄芯予已經不是第一次,以往她在軒轅王身旁從不出言,今日才是兩人首次說上話,不禁有些情緒起伏。
“三年前在都桑城街頭得蒙小姐恩惠。”他言語赤誠,感恩于心。
原來是那個滿身血污為父求藥的男孩,吟長看着已然長成少年的人欣慰笑道。
“家人可安好。”
一句稀松平常的問候,軒琪卻費盡全力才抑住情緒,苦難之時得其相助,此恩情一生都無法忘懷,能偶爾在古微堂見到于他已是幸事,從未想過對方還能記起自己。
“都好。”不願将傷心之事傳與她,軒琪隐瞞當日根本沒來得及請大夫,但這些年母親妹妹生活安穩,并不算假話。
此時雅座的簾子被拉開,帶着刑天鬼面之人拿着一方托盤現身。
“掌櫃。”軒琪行禮退下。
“何時來的怎麼沒人通傳。”軒宇文擇座而入,把手上托盤舉過吟長眼前。
裡面盛放的東西皆珍貴,她每次來都是為了岐黃之術,久而久之他便會舉一反三先行拿出好的。
“今日我想尋一物。”吟長反手推回給他。
與軒昊初共事三年她知道古微堂歸屬何方,隻是沒有深探鬼市是否也共一主。
“狄小姐想要什麼。”他輕敲桌面剛聽聞狄芯予在行宮剖腹取獸,眼下人就來了難道是與兩隻小獸有關。
“五葉半夏。”她提及的藥材十分罕見。
軒宇文微微訝異,半夏常有五葉難得且含毒,剛出生的幼獸決計不能用,那麼此物莫非是她自己所需,回城那日遭遇險境受傷盡在皮肉,半夏為引再添幾味旁的藥材是治傷去痕的聖品。
古微堂的庫房中現在确實沒有,他隻能無奈對桌前人搖搖頭。
“那便不打擾了。”吟長起身告辭。
今夜就是來碰碰運氣心知此物不好尋。
目視她離座,軒宇文從空氣中嗅到幾分鐵腥,再看狄芯予裙衫單薄一如初遇那日,天地冰寒而她連大氅都未披,古靈精怪巧舌如簧的诓騙藥販,彼時街集偶遇,他并不知負氣含靈之人就是狄家女,心中生出些許仰慕才會贈其衣物。
不久在都桑城知她身份,就泯滅了任何結交之意,後來因為血蓮又鬧得兩相生隙,時至今日自己對狄芯予而言怕連友人都算不上,隻是個唯利是圖随地斂财的商人。
“你可否趕時間。”她停留雪域之事将了,往後隻怕再難對坐,這一刻的相處軒宇文有心拖延。
“有事?”吟長停下腳步疑惑道。
古微堂自己來的次數不多,但并不反感甚至心懷感激,初次踏入遇到了毒發的淩瞿生,往後每每贈她的藥材醫具都有大用,要是能幫忙吟長倒是願意搭把手,以謝贈物之情。
“有個不情之請。”軒宇文的請求倘若被軒昊初知悉怕能剝了他的皮。
“說來聽聽。”
對面女子重新坐入凳,他半吞半吐良久也道不出個所以然,适才沖動而行仔細想來确實不太妥當。
“軒掌櫃有話不妨直講。”吟長直言不諱,比起軒宇文小心翼翼的對待,更喜歡與覃雲赫打交道,起碼對方好壞話一股腦都往外倒,不會讓人費力去揣摩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