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巧碰見晏時錦在此,便将尋那姑娘一事丢開,十分自然地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
畢竟,女人不過是個閑時打發時間的玩物,争奪儲君之位才是他的首要大事。
但是瞬間,趙檀就感覺到了異樣,椅子尚有餘溫,分明有人剛剛起身。
目光随即落在了身旁的方桌上兩隻用過的杯盞,擺在他手邊的那隻杯沿上,殘留半片鮮紅的唇印。
還是個女人。
想不到,這小子竟也在此偷會個女子。
一陣幽香若有似無地飄浮在空氣中,這是他今日第二次聞見,趙檀的面色微沉。
不可能!定是此香最近在京中盛行,女子們都用了同一種。
跟在其後的紫電也聞到了詭異的香氣,他雖詫異,但并未多想,躬身上前幫裕王倒茶。
直到看見杯沿那個更加詭異的印記,他愣了愣,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容色如常的自家主子,默默換了個幹淨的杯盞,斟好茶雙手奉上:
“裕王殿下請用茶。”
又給自家主子斟滿後,他退至一旁,卻忽的瞧見了一團白影出現在主子身側的圈椅背後,細看,那裡竟蹲着一個美貌的妙齡女子。
什麼情況?他主子跟這女子在此私會?
這麼炸裂?
但是,紫電記得很清楚,主子帶他進來時,這裡明明是間空屋子,且他一直守在門外,房間也沒有别的門,女子是如何進來的?
幸好,身為一個訓練有素的公府侍衛,他隻是睜圓了眼睛,卻沒有表現出其他的異樣,如往常一般侍立在旁。
晏時錦飲了一口茶,道:
“聽說,王爺昨日親臨京衛司,不知找我有何事?”
趙檀也恢複了如常的神色,笑道: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父皇說,你在北疆曆練頗有心得,讓本王在軍務方面多向你請教請教。”
晏時錦轉頭看向他:
“王爺知道,我素來喜歡開門見山,有事說事。”
趙檀面色微僵,手中捏着茶盞在半空停頓片刻,笑道:
“既如此,本王就直說了。”
“有件事,确實需要子睿,你通融通融。”
躲在圈椅後的紀雲瑟屏氣凝神,靜靜地聽着二人說話,她已知曉了男子的身份。
他就是太後時常挂在嘴邊的,晏國公世子晏時錦。
紀雲瑟對這位名動京城的貴公子自然有所耳聞。他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嫡親妹妹,已故的淩元長公主唯一的子嗣,其母去世後,太後心疼外孫,将其接入宮中親自撫養長大,聖上也待其十分親厚,與衆皇子無異。
隻是,她想不到,裕王身為皇子,在這位國公世子面前會如此小心讨好,而晏時錦卻是一派從容中透着威嚴。
趙檀帶着十分的誠意,說道:
“那件事,就是朱海那個不長眼的狗奴才鬧出來的誤會,讓齊統領受委屈了。你放心,本王必會嚴懲他。但他畢竟是本王府裡的管家,還望子睿你高擡貴手,先放了他,不要将事情鬧大。”
晏時錦平靜道:
“殿下言重了。”
“隻是,說遲了些,昨日,我就将此事的折子遞了上去。”
趙檀容色驟變,擡手就想拍案發作,卻還是忍住了。
晏時錦撣了撣衣袖,道:
“王爺莫怪,我年輕,才上任就碰見這種事,不敢私自做主,隻能請陛下聖裁。”
趙檀好不容易平複下情緒,扯着嘴角輕笑兩聲:
“哪裡哪裡,要怪也隻能怪本王,沒有管教好奴才。”
紀雲瑟雖聽不太明白他們在談論何事,但她得出結論,裕王竟得看這位國公世子的臉色。
趙檀見事情已沒有了轉圜,随口與晏時錦聊了幾句便離開,紫電送了出去。
回來時,自家主子已經披着大氅步出門外,紫電悄悄觀察着他的臉色,不敢往裡看,也不敢多問,懂事地關上了房門,跟着主子前往赴宴。
紀雲瑟料定裕王今日沒有心思再找她,算着時辰也回了春禧殿。
已至午時,太後乘着暖轎親臨,夏賢妃帶着其餘妃嫔衆人早已在殿内列座等候,以中間過道為界,東面為男賓席,西面為女賓席。
夏賢妃提議所有人先敬了太後一杯酒之後,宴席正式開始。
紀雲瑟坐在趙沐昭後排,隔着一條案,趙沐昭心情大好,回頭與她頗具意味地問道:
“你和裕王去哪裡了?聊得可好?”
明知故問。
“承蒙公主關照,裕王殿下教了臣女作畫。”
紀雲瑟答道,她既知這位公主的意圖,故意歎了口氣道:
“隻可惜,裕王見臣女愚笨,以政務繁忙為由早早離開,不願與臣女多言。”
趙沐昭一副我信你個鬼的表情,冷笑一聲:
“呦,沒使勁發揮你的狐媚子手段麼?竟有男人抵擋得住?”
紀雲瑟端起酒盞,細細品味着這句話,視線落在不遠處着暗紫飛魚服的俊臉男子身上,靜靜地凝視了他片刻,在他警覺的目光瞥過來之時,将酒盞放在唇邊,勾起唇角向他微微點頭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