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女子賴在自己身上絲毫沒有要走開的意思,晏時錦冷冷看向她,眸光中盡是排斥。
紀雲瑟假裝被他的冷厲吓到了,雙手撐着他的胸膛起身,怯生生道:
“抱歉,失禮了。”
當她發現裕王頗為忌憚晏時錦後,就生出了這個大膽的想法,徹底斷了裕王的念想,如今目的已經達到,她也不願與這傲慢的國公世子多糾纏。
所幸的是,這厮果然不喜女色。
她都離他如此近了,甚至抱緊了他,卻未見這厮有任何反應。
這樣也好,就當自己被一個女子抱了一回,她也不算吃虧。
紀雲瑟理了理發飾和衣裳,準備出門時,正巧見周嬷嬷進來,她愣了一瞬,随即解釋道:
“我本想找嬷嬷要個小罐子給太後娘娘溫一些藥油備着,卻不巧嬷嬷不在,我便自己尋了一個。”
她又側眸看了一眼黑沉着臉的晏時錦,裝作一臉歉意,欠身道:
“驚擾了這位貴客,還望見諒。”
周嬷嬷察覺到二人之間的尴尬氣氛,便笑道:
“姑娘不認得他了麼?這位是晏國公世子,說起來,姑娘幼年随紀太夫人入宮時,你們還見過呢!”
又向晏時錦道:
“世子,這位是章齊侯紀大人的長女,名喚‘雲瑟’,如今是曦和公主的伴讀。”
紀雲瑟向男子福了一福:
“見過晏世子。”
晏時錦根本不信她昨日聽見了自己和裕王的談話,會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況且,昨日這女子在宴席上就無緣故地盯着他瞧了許久,今日又故意做出這些事。
他淡淡地瞥向她,想看看她還要唱哪一出戲。
紀雲瑟怕他說出什麼來,也不等他回應,揚了揚手裡的小瓷罐,與周嬷嬷道:
“嬷嬷,我去溫藥油了。”
周嬷嬷應了一聲,向晏時錦道:
“娘娘已經醒了,正在穿衣,世子爺再稍坐會兒,奴婢帶您過去。”
見他的表情不太自然地看着少女出門,周嬷嬷道:
“幸好有紀姑娘在此,為娘娘揉了揉穴位,娘娘才能如此舒服的睡一覺,精神好了許多。”
她的目光中流露着十足的欣賞:
“紀姑娘生得好,性子也好,怨不得太後喜歡她,紀侯特地送她入宮為太後侍疾,她就一直勤謹侍奉。可惜被賢妃娘娘瞧上了,非要了她去給曦和公主做伴,一同上學念書。”
晏時錦聞言已明白了幾分,他自幼在太後身邊長大,對于朝堂與後宮之間的那些牽扯,以及嫔妃們争寵的彎彎繞繞十分清楚。
大緻就猜到了,必是因紀筌這些年隻單占着章齊侯的虛名,毫無政績建樹,唯恐保不住爵位,故而送個女兒入宮,卻目的不純,分明想憑着此女年輕貌美被聖上瞧中,但後宮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自然不會讓紀家輕易得逞。
這女子見在宮裡出頭無路,先是招惹了裕王,卻又得知裕王這兩日被聖上斥責,恐誤了前程,便打起了他的主意,可惡!
紫電過來接自家主子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沉厲的臉色。可太後娘娘不是都好一些,與主子說了半日的話麼?
正當他覺得詫異,卻忽的聞見了主子身上的香氣。
嗯?
他隻消稍加回憶辨别就知道,跟昨日屋子裡的一模一樣。
還有,他面前衣衫的褶皺亦十分詭異,要知道,他主子的外衣從來都是要熨燙得平整妥帖才上身的。難道是……
啊?
主子他,又與那美人私會了?
所以,他心情不好,是因為與美人起了龃龉?
~
紀雲瑟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臂回到毓秀宮偏殿時,已近黃昏,進入房内,一片漆黑陰冷。
“丁香……”
紀雲瑟喚了兩聲,并無人回應,隻能自己點了燭火,又來燒炭盆。
夏賢妃雖面上吩咐了丁香專門過來伺候,但實則是玉拂時常以要做宮裡的其他雜務為由把她叫走,多半的事情,皆是紀雲瑟自己做。
她手上滿是藥油,需熱水清洗,卻發現暖壺中的水早已冰涼,無奈,她隻能提着暖壺,到宮女的值房去尋丁香。
曦和公主雖單獨得賜了這毓秀宮住着,但平日裡除了上學,多半會去夏賢妃的長春宮用膳,到晚間就寝時方回宮,一衆内監宮女随侍,故而此刻,整個宮殿一片寂靜。
紀雲瑟剛踏入耳房外的廊下,就聽見房内有桌椅的碰撞聲。
她正要開口,一陣嗚咽的抽泣聲卻讓她停下了腳步,一女子在内驚懼地低聲哀求着:
“不要,你不要過來……”
是丁香的聲音。
然後是男子的□□:
“你躲什麼?讓雜家好好疼疼你……”
聲線尖細輕浮,是個太監無疑。
若是紀雲瑟沒聽錯的話,應該是長春宮的首領内監來順。
想到此人,紀雲瑟不禁蹙眉泛起一陣惡心,他仗着夏賢妃的勢,連宮裡的一些低階嫔妃都不放在眼裡,嚣張跋扈,對她這個落魄貴女更加沒什麼好臉色。
但她卻沒想到他竟敢做出這等無恥行徑。
屋内丁香的哀求聲愈發慘烈,紀雲瑟猶豫一瞬後,終是重重地走了幾步,敲響了門:
“丁香,丁香!你到哪裡去了?”
“整日的不見人影,也不怕我禀明賢妃娘娘,治你一個懶怠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