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雪溶趕緊搖頭,屈膝道:
“不用不用,多謝陛下,臣女恭送陛下!”
永安帝瞥了一眼她手裡攥着的絹帕,“嗯”了一聲,轉身闊步離去。
看着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外轉角處,孫雪溶才大大地喘了幾口氣,用手裡的帕子擦額頭上的細汗。
猛然發覺,她手裡握着的是皇帝的那方明黃的絹帕,待要追上去,早已來不及,又恐被人瞧見,忙收進了衣襟内,抱着與她一樣被天子威嚴懾住的傻眼貓兒,去尋自己的書笈回宮。
江守忠看了一眼步伐輕快許多的永安帝,快走兩步跟上他,眉開眼笑:
“這姑娘是個難得的實心人兒。”
永安帝斜睨他一眼:
“你個老貨!”
“在想什麼?她才不過跟沐昭一般大!”
江守忠心底偷樂,他還沒說什麼呢,皇帝自己就往那方面想了,遂大着膽子道:
“那鄭貴人,如今也沒裕王殿下大呢!”
永安帝皺了皺眉:
“能一樣麼?”
江守忠笑而不答,肯定不一樣!若是皇帝自己瞧上的,自然瞻前顧後,顧忌多,近鄉情更怯嘛!
但他不敢再挑戰帝王的底線,隻是輕輕歎了口氣,道:
“可惜那姑娘命苦。”
永安帝放緩了腳步,觑了他一眼:
“有話直說!”
江守忠老老實實道:
“孫老尚書就一個嫡子,是這姑娘的爹,隻可惜英年早逝,她娘也跟着去了,留下個孤女跟着庶出的叔伯,日子十分不好過。聽說,就連她早先定下的與許翰林家的親事也被搶去給了堂妹。”
“孫太妃見她可憐,才求了太後,把她帶入宮養着,想給她再尋一門好親事。隻可惜,世人對姑娘曾被退親一事有些微詞,故而十分艱難。”
永安帝沉下臉,剜了他一眼:
“你知道的真多!”
“跟朕說又有何用?朕能救得了幾個可憐女子?”
見他拂袖而去,江守忠立馬追上,笑着扇了自己兩個嘴巴子:
“是是是,怪奴才多嘴!”
~
紫電遣了幾名羽林衛護送受傷的嘉蕙郡主回長公主府,又将整個“案件”以卷宗公文的形式帶去一份,一切安排妥當後,方回了國公府。
見晏時錦不在自己院子裡,便問另一個侍從青霜,青霜道:
“主子去榮晉堂了。”
紫電尋了過去,遠遠地瞧見正房外一衆下人屏氣凝神,低頭垂手在外伺候,便知是國公爺與世子在說話,遂靜候在一旁。
正房内,晏國公晏徇端坐主位,面色并不好看,晏時錦立在下首,抿唇不語。
片刻後,晏時錦道:
“忠言逆耳,還望父親三思。”
晏徇将手裡的茶碗重重的放在一旁的方桌上:
“怎麼,翅膀硬了?”
“兒子教訓老子了?”
晏時錦實話實說道:
“晏家已經烈火烹油,榮耀至極,根本無需貪圖什麼從龍之功,隻需做到一個字,‘穩’!”
“而且,父親别忘了,陛下千秋正盛,或許,還有新的皇子出生。”
晏徇微愣,晏時錦俯首一躬:
“還望父親細思。”
晏徇輕嗤一聲:
“别光顧着說我,你自己的事呢?”
“前些時日祖母給你選的那幾位世家之女,都是端莊賢淑,品性溫良的姑娘,就沒有一個能入你的眼?”
“我跟你這般年紀時,你三弟都出生了。”
晏時錦垂眸道:
“太後病重,我無心婚配之事。”
晏徇道:
“你隻要選定人,其他事無需你操心。你盡早成了婚,太後娘娘也高興,說不定就好了。”
“況且淑月身子不好,國公府的庶務一直由老二媳婦掌管也不成體統,她又有了身孕。”
晏時錦不置可否,道:
“時候不早了,父親早些歇息。”
“你小子……”
晏時錦自小主意大,又深得永安帝器重,晏徇雖名為其父,但很多事卻做不了他的主,隻得無奈搖頭歎氣,
“過幾日,讓你祖母跟你說!”
片刻後,紫電在門外等到自家主子,忙上前彙報了一番,道:
“世子放心,卷宗已送至陸府,紀姑娘無礙。”
眼前突然浮現一張與名門閨秀毫無關聯的秾豔面孔,晏時錦一臉莫名其妙地睥了他一眼:
“你很閑?”
紫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