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五星級酒店的大樓被光彩奪目的燈光包圍，而大樓的對面，是同樣燈火通明的寫字樓。

很奇怪的是，聽說寫字樓二樓的一間房間被一個外地人租了一年，這都一個多星期了卻沒見裡面開過燈。

也很少有人和那人遇上。

聽見過他的人說，那是個年輕小夥子，穿着倒是很普通，就是總喜歡帶着個黑帽子和口罩，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也沒見他和誰說過話。

厚重的窗簾旁立着一個相機，鏡頭從窗簾邊露出，正對酒店大門。

相機後面的人一身黑衣，面無表情地嚼着手裡幹巴巴的面包。

突然，鏡頭裡出現的一對相擁着的男女引起了黑衣人的注意。

他眉頭緊蹙，放下面包接連按下快門，保存下了數張那兩人的照片。

“甄語清？怎麼是她……”

等那兩人走進酒店消失在鏡頭中後，黑衣人拿下相機翻看，看着照片中的女生陷入思索。

方宥禮最後向酒店門口看了一眼，關上相機拉緊窗簾。

他身邊現在還沒有特别能值得信任的人，能交給誰查？

方宥禮第一時間想到了程清煙。

可是不行。

于是方宥禮想了想，給宋泊發了消息。

F：查一下甄語清這個人，上次來延歡應聘過的那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宋泊很快回信：收到。

方宥禮關手機的時候忽然瞥見了日期，已經臘月底了。

快要過年了。

不知道年前能不能回去。

方宥禮在這兒拍了白松那麼久，早就将他平時的出入時間和房間号摸明白了。

怎麼樣才能确定白松的計劃？

方宥禮想得出神，突如其來的一陣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方宥禮回神，發現是程清煙打來的電話。

他打開燈接起，程清煙明媚耀眼的笑臉便出現在了屏幕上。

“哈喽啊方總，猜猜我在哪兒呢？”

方宥禮淺笑着看向她身後的背景：“在叔叔阿姨那兒。”

“怎麼一下子就猜出來了，”程清煙笑嘻嘻地歪身靠在程缇繞身邊，鏡頭照向母女二人相像的面龐，“呐，我媽非要看看她心心念念的好女婿。”

方宥禮不由得坐正了些：“程阿姨。”

“诶，宥禮啊。這都快過年了，年前能回來嗎？”程缇繞關切道。

方宥禮點點頭：“我盡量，應該沒問題。”

“除夕之前回來還能趕上程女士精心準備的紅包，晚了可是就沒有了。”程清煙在一旁提醒道。

方宥禮輕笑：“好，我知道了。”

程缇繞不放心方宥禮在外，又不免絮絮叨叨地囑咐了好些話，聽得程清煙都昏昏欲睡。

末了，程清煙實在不想再聽，抗議道：“程總，你再啰嗦下去，您閨女和您女婿都沒有說小話的時間了。”

程缇繞輕哼，不輕不重地拍了下程清煙的胳膊：“咱家四口人，就你天天嫌我啰嗦。”

程清煙拿着手機起身不再給程缇繞看方宥禮的機會，沖着她扮了個鬼臉抱着手機跑上樓。

跑到樓梯的一半她又停下來，轉過身喊道：“我爸就是嫌你啰嗦了也不敢說。”

韓起剛從廚房出來就聽到程清煙這麼一句話，瞪大眼睛指着她的背影道：“你這小棉襖背裡藏刀！”

程清煙早就跑了，隻留下韓起自己巴巴地去哄程缇繞。

程清煙才不管他們，回到卧室關上門就坐回床上繼續和方宥禮視頻。

方宥禮目睹了全程，無奈笑道：“韓叔叔太冤枉了。”

程清煙才不覺得：“反正是他老婆，他自己哄呗，我這是幫他們增添點兒生活小情趣。”

方宥禮隻笑不語。

程清煙翻了個身趴在床上，語氣中有了點小情緒：“不說他們了，你呢，出差這麼久，要不是今天我打給你你都沒想起過我。”

“沒有，你打給我前我就在安排，盡量年前回去。”方宥禮覺得也有必要為自己解釋一番。

畢竟有韓起的例子在前，方宥禮自覺已經不能惹程清煙不高興了。

果然，程清煙聞言立刻喜上眉梢：“真的？我就知道，怎麼說也不能不回家過年吧。”

方宥禮點頭應和：“你準備一直待在叔叔阿姨那兒？”

“對啊，以前我都是要回來住幾天的，今年雖然我們結婚了，但畢竟你現在還在外面嘛。”

其實程清煙是想等方宥禮回來也留在父母家的，方宥禮那麼小就沒了爸爸媽媽，說不定這麼多年也都沒有好好過過年。

今年是應該不一樣些的。

雖然确實有些不太方便吧……但是以後時間還長嘛！

程清煙歎了口氣，眼巴巴地看着屏幕裡的方宥禮：“你在外面出差，有沒有和哪個漂亮女生一起吃飯呀？”

方宥禮失笑：“沒有，隻是談生意，沒時間應酬，都是自己在酒店吃。”

“你要是回不來，我都打算去找你在外地過年了。”程清煙在這方面還是相信方宥禮的。

方宥禮神色一凝，頓了下道：“會回去的。”

“好啦我在家等你，早點兒回來。”

“好。”

挂斷電話，程清煙丢下手機翻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闆上的燈發呆。

他那個背景，可不像是酒店。

倒像個民宿或者商品房。

程清煙不知道方宥禮這個時候出去究竟是做什麼，但她知道，大概率不會是談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