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餐廳不愧是向來以高級著稱,餐廳内的裝潢很有格調,影影綽綽間,氛圍感十足。
燈光昏黃,每桌之間的隔斷做的很有情調,使得每桌之間的私密感十足,聽不到其他人的對話,惟有空氣中流淌的背景樂。
可當鐘意水說完話後,似乎就連優雅的背景樂也聽不清了,她隻能聽到她自己的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跳聲。
光影綽綽,談肆被籠罩在朦胧的光線下,模糊了他鋒利的輪廓,聽到鐘意水的話,他的眼裡一瞬間綴滿了整條銀河。
他擡眸看着鐘意水,鐘意水慌張的咬了一下嘴唇,意識到,她好像說了一句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你……你點的這道菜還挺好吃的。”鐘意水不敢直視談肆,她手握刀叉,叉起離她最近餐盤裡的食物送入口中,連是什麼都沒看清。
“大蒜,有這麼好吃?”談肆的話音裡是藏不住的笑意,他将鐘意水的動作盡收眼底。
說完話的鐘意水才後知後覺自己剛才叉起來的居然是配菜的大蒜!還是一整瓣!
“咳咳,大蒜祛毒消炎,還能緩解脫發,當然好吃了……”鐘意水強裝鎮定,自己說的話毫無說服力,但仍然努力把口中的大蒜咽下去——
自己親手叉起來的大蒜,就算是哭着也要吃下去!
談肆笑着看鐘意水,清了清嗓子,假裝正經道:“哦,我信了。”
鐘意水默默低着頭,喝了一大口氣泡水,想要掩蓋一下大蒜的味道,但口中大蒜殘留的味道依然揮之不去。
其實鐘意水她平時有随身攜帶漱口水的習慣,最開始還是因為任沂。
任沂之前追的愛豆有随身帶牙刷牙膏、飯後随時刷牙的習慣,不管那愛豆是不是凹的人設,但至少任沂為了和愛豆看齊,也随身帶着便攜式的洗漱用具,鐘意水在任沂的影響下,沒有說随身帶洗漱用具吧,但也經常裝着一小瓶漱口水在包包裡。
但今天她沒有外出吃飯的打算的,最開始想的隻想去趟超市就回家,包裡沒有帶漱口水,也沒有帶口腔清新噴霧。
那大蒜的味道該怎麼掩蓋?
鐘意水不知道。
鐘意水隻知道這下她就連開口說話也都不想繼續說了。
談肆像是看出了鐘意水的窘迫,但他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模樣,倒是主動而又自然的說了很多。
鐘意水時不時的點頭附和贊同,但說話的時候越來越少。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隔着餐盤泾渭分明,但又好像有什麼在慢慢融合。
其實經過黃油煎烤的大蒜味道沒有過于明顯,再加上鐘意水吃了其他的食物掩蓋,大蒜的味道早就在她口中漸漸消散,但她還是下意識的盡量少說話。
談肆安靜的坐着,掀起眼皮,凝視着鐘意水,半晌後,他開口道:“阿水,你是不想和待在一起嗎?”
鐘意水震驚的擡眸,談肆在說什麼?她怎麼會讨厭他、怎麼會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鐘意水搖搖頭,小聲呢喃:“怎麼會……”
談肆的語氣裡有點鐘意水能聽出的委屈,他說:“那你怎麼都不跟我說話了?”
鐘意水啞然,那是因為她總是覺得自己一開口就會被大蒜的味道包圍。
鐘意水連忙換了個話題,但慌忙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談肆,你選的餐廳很好吃。”
“很慶幸你喜歡。”談肆掀起眼皮,“看來我們口味一緻,下次我們繼續一起吃啊。”
鐘意水聞言下意識的:“啊?”
談肆眨着眼睛,很認真的盯着鐘意水:“我平時都是一個人吃飯,很無聊的。”
鐘意水又輕聲“啊”了一下。她忽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想,談肆身邊不會缺人陪他吃飯的吧。
談肆聲音淡淡的,他沒有輕描淡寫的翻過這個話題,而是繼續追問:“可以嗎?”
鐘意水對談肆的一切要求都沒有抵抗力,她在他面前喪失了拒絕的能力。
她出自身體本能的說——
“好。”
燈光交錯間,她同談肆就這樣約好了下一頓時間未知的晚餐。
當然,也或許是午餐。
吃飯間,談肆很貼心且紳士的用公筷為鐘意水夾菜,他細緻入微的将切好的牛排放到鐘意水的餐盤裡。
鐘意水吃的有些恍惚,她沉浸在談肆極其紳士與體貼的無微不至的照顧裡。
她潛意識覺得他為她夾菜的動作太過親密,但鐘意水又隐隐的享受談肆給她的服務。
她忽略掉那一點不合時宜的親密,并且用“朋友間的正常關心”來說服自己。
可談肆輕輕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就能輕易撩撥她的心弦,讓她變得不像她自己。
她要很努力的控制,才能在他面前裝作若無其事,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雖然談肆和鐘意水事先說過他和餐廳的老闆認識,但鐘意水也沒有讓談肆請客的打算。
鐘意水覺得剛認識的朋友之間,還是算得清楚一點比較好。
誰知道吃過飯後,談肆直接拎着他們從超市的購物袋就準備走。
絲毫沒有買單的打算。
鐘意水微微愣住,提醒談肆:“我們不用買單的嗎?”
許是鐘意水這副呆愣的模樣逗笑了談肆,談肆想要逗逗她:“是啊,阿水,咱們吃了霸王餐,趁着沒人發現,趕緊跑吧。”
鐘意水這才反應過來,談肆是在逗她:“談肆,你……”
“從我的會員卡上劃過了,放心。”談肆的聲音裡透着惬意慵懶,“不會讓你被抓到後廚洗盤子的。”
鐘意水暗惱自己怎麼這麼容易被騙:“那你給我卡号,我把錢轉給你。”
談肆立刻道:“阿水,你和我這麼見外?”
這下輪到鐘意水納悶兒了:“AA再正常不過了。”
和見外有什麼關系。
正是因為她想和談肆有更長久的關系,她才不希望談肆覺得她是一個喜歡占便宜的人。
“今天如果不是阿水來陪我,那我就會孤零零的沒人陪,而且阿水今天還教我怎麼挑桃子,我請老師吃一頓飯都不行嗎?”談肆向鐘意水笑笑,語氣慵懶卻又分外誠懇:“或者下頓飯由老師來請學生,阿水,你說我說的對嗎?”
鐘意水啞然。
談肆不論怎樣都能找到理由。
而她,明知道這理由有點蹩腳,但還是沒有反駁,甚至還有點慶幸。
慶幸談肆為他們的下頓飯又一次的找好了理由。
“走吧。”約的車到了,談肆笑着拉開車門,請鐘意水上車。
吃飯的時候談肆問過鐘意水具體住在哪裡,鐘意水也隻當他是要叫車送她回家,就如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