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映着滿目日光,朝楊筱朝氣地一揚頭,“來啊,比試比試!”
“比就比!”她一轉手中的長槍,策馬向少年奔去。
刀槍相接,發出一聲尖銳的鳴響,兩匹戰馬也來了興緻似的,歡嘯着交錯在一起。
那小将的進攻迅猛有力,斬/馬/刀在空中舞得呼嘯生風。楊筱蹙眉一望,眼見得那刀刃朝自己直直劈來,趕忙橫槍一擋。許是氣力不敵對方,她被震得微微後仰,虎口發麻。
楊筱“嘶”了一聲,暗自稱絕。她贊許地微微颔首,策馬迂回半圈,一下子來了戰意。她望着意氣風發的小将,心下已然有了對策。
見她落了下風,少年臉上立刻浮現出得勝的傲氣,他借着勝勢,又掄刀劈來。楊筱含笑瞥了他一眼,猛地一轉腰身,隻見那銀槍借勢一掄,橫掃向少年的脊背。
突如其來的攻勢令那小将吃了一驚,他趕忙掉轉鋒刃,将刀往身後一背,才堪堪攔下那用盡全力的一擊。
一瞬之間的慌亂頓時扭轉了戰局,趁着□□還背在他身後,楊筱抽槍劈頭砸去,那少年一皺眉,趕忙大喝一聲,推刀阻攔着。
楊筱自知氣力遜色于他,便直接從鞍橋上站了起來。刹時間,槍杆直直砸在刀刃上,發出一陣尖銳的刺響。
“好!”圍觀的百姓見狀連連叫好,楊筱身站高位,直壓得那少年雙手微顫,咬緊牙關向上抵着。
楊筱用盡全身氣力壓着他的刀,咬牙笑問道:“如何?服也不服?”
那少年似是鐵了心要和她分個勝負,強撐着雙臂與之抗衡着,“真以為你勝券在握了嗎?”他擡着斬/馬/刀,亦微微站起,擡眸緊緊盯着楊筱。
楊筱見他如此氣勢,也不由得蹙了蹙眉,若是一直這樣僵持下去,自己必敗無疑。她看着少年微顫的雙臂,頓時心生一計。
她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向下一壓槍杆,預圖閃他一下,攻其腰腹。
許是用力過猛,惹得戰馬會錯了意,那棗紅馬便一陣蹦跳,向後撤去。楊筱剛卸了手上的力,卻被胯下戰馬閃得措手不及,趕忙向下坐穩,一揮手中銀槍穩住身形。
少年全力向上的力氣撲了個空,一回神,隻見楊筱手中銀槍正不受控制般地直直朝自己脖子劃去,吓得他趕忙一拉缰繩,向後仰着。閃過楊筱的槍後,那戰馬長嘯一聲,高揚雙蹄,在原地不斷踏着步。
這哪裡是比試,分明是要他的命。
那少年驚魂未定地舒了口氣,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皺眉盯着不遠處穩住身形的楊筱,“你欺人太甚!”
楊筱剛要擡手解釋什麼,隻見那少年已重整旗鼓,策馬向她沖去。
她不得不提起槍,硬着頭皮迎了上去。剛要與那少年再戰,卻見城門口又飛出一行人馬,她不由得蹙眉望去,緊了緊手中的槍。
“煜德!住手!”為首那人一身素袍,策馬奔向劍拔弩張的二人,昂首大喝着。
少年聞言趕忙擡手勒住戰馬,将□□背在身後,不滿地瞪了楊筱一眼,爾後回頭看着那白衣青年面露不悅地策馬走來。
“煜德,怎麼回事,”那青年蹙眉望着他,“怎麼還能跟客人打起來?你的待客之道呢?”
“兄長,我……”少年張了張嘴欲要辯解什麼,卻又無言以對,轉而忿忿地坐在馬背上,不悅地抱起雙臂。
楊筱見那小将終于安分下來,這才帶馬上前施禮,“方才多有冒犯,還請将軍見諒。”
那少年見楊筱前來賠罪,不由得怒火中燒,“你怎麼回事,說是切磋,怎得還下死手?就算我技不如人,也不至于要我命吧?”
楊筱一時不知該怎樣辯解,隻得歎息着搖了搖頭,抱拳道:“方才閃失,實屬抱歉,在下騎藝不精,戰馬又是近日所得,方才戰馬異動,未能穩住身形……”
她長歎一聲,扯了扯缰繩,那棗紅馬似是覺得自己立了功,還不住地甩着尾巴,仰着頭索要嘉獎。
少年這才注意到楊筱嶄新的鞍橋與馬镫,他不由吃驚地愣在原地,“你的意思是,這戰馬是你近日所得,你此前并沒有與這戰馬一起打過仗?”
“正是如此。”楊筱背着槍,點了點頭,“先前冒犯,還請将軍見諒。”
“既是誤會,那也無妨。”少年趕忙擺了擺手,又若有所思地望着楊筱的戰馬,似是在回憶方才的戰局。
一旁的白衣青年看着出神的弟弟,不由得搖搖頭,歎了口氣,回眸望向楊筱,抱拳道:“家弟方才多有冒犯,在下鐘離桉,表字綸鴻,代他向姑娘賠罪了。”
“無妨……”楊筱張口便答着,又忽地意識到什麼,震驚地望向那青年,“等等,您……”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如沐春風的青年,“閣下莫非是新任的冀州牧,鐘離使君?”
鐘離桉笑着輕輕點着頭,“正是在下。”
那少年這才回過神,眸中早已散盡了方才的愠色,笑着向楊筱抱了抱拳,“在下鐘離朔,字煜德,”他又轉眼望向鐘離桉,“兄長,绫玉姑娘方才說她不遠千裡從江南一路北上投奔于您,我也隻是……想與她切磋切磋,探探她的實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