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若是我将桑瀾找回來,你會開心嗎?”
趙秋榮用布擦了擦手上的水:“你們有她消息了?”
“還沒。”蕭北辰低頭去撿木柴。
“彤彤遇刺之事與前朝餘孽有關,你自己也小心些。”
趙秋榮轉頭看向屋外:“我從南蠻一路查回京城,有消息稱,有人在北涼看見了蕭霁,我這幾日動身去北涼,不知幾時回來。你若是真找着了小瀾,切莫拘着她,她性子雖然有些野,但她是個頂頂好的姑娘,斷不會給你闖出什麼天大的禍事來。”
“不等父王回來嗎?”
“等他作甚,他自會去你楊姨娘那。”
母子倆一起吃完一頓魚宴。
見蕭北辰遲遲不走,趙秋榮問道:“辰兒,你有話說?”
蕭北辰:“母妃,孩兒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何事?”
話到嘴邊,蕭北辰問不出口,他将懷中面具拿出,換了個話題:“母妃,這面具是專為我做的,還是小瀾也有?”
趙秋榮拍了拍他的肩頭:“你有的,小瀾自然也有。做哥哥的,要大方些。”
“大方,憑什麼。”蕭北辰無聲地說道,自嘲的笑容夾雜着一抹嘲諷,晦暗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癫狂。
他摸索着面具上的顔料,眼淚啪嗒啪嗒,落到上面:“母妃,桑瀾好像不記得你了。我一提起你,她就像瘋子一樣發瘋。”
趙秋榮端茶的手微微顫抖,她深吸一口氣:“我與你說過千百次,小瀾是個命苦的孩子。你是從我肚子裡生出來的,倘若你還認我是母親,就該拿她當親妹妹看待。”
“親妹妹。”蕭北辰咽下心頭的苦楚,猩紅的眼尾望向母妃,問出了他十年來都想問的話。
“小瀾是母妃與旁人生的孩子嗎?”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院中。
“滾出去。”趙秋榮的聲音極冷,她别過頭,以手扶額,兩行清淚自她的眼眶中溢出。
枕巾濕透的,還有做噩夢的桑瀾。
“師父。”
桑瀾猛然坐起身來,她剛剛是在做夢,夢裡的她有個師父,仔細回憶,卻憶不起那人的面容。她這幾日,忘記的東西越來越多。
“阿蘭姑娘,你沒事吧。”守夜的侍女從外頭的小床爬起身,掀開床簾,摸了摸桑瀾的額頭,松了口氣。夜裡阿蘭姑娘發熱,昏睡不醒,現在看來是退燒了。
兩人說話的動靜驚醒了菜包,它擡了一下眼皮,尾巴在小腿上拍了拍,又合上了眼。
小柳披着外衣從桌上倒了一杯溫水,遞給發呆的桑瀾:“阿蘭姑娘,潤潤嗓子。”
“小柳,我沒事。”桑瀾接過杯子飲下,安靜地躺下,“辛苦你照顧我了。”
守夜的婢女其實名為小蘭,春花姑姑見她名字與阿蘭相撞,于是給她改了名字。
“姑娘有事叫我。”小柳也縮回了被窩,不一會兒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桑瀾躺了回去,閉上眼睛。
院外傳來一聲動靜,菜包從她的身上踩了過去,從專為它開的小門竄了出去。
桑瀾心裡好奇,越過小柳,輕巧地落在地上。
她披上厚衣,小心推開門框,窺見院中有個帶着貓臉面具的女子抱着菜包親昵。
女子起身,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小瀾,你在這裡過得好嗎?”
桑瀾隻覺得眼前的人很熟悉,心中莫名升騰起迫切的心緒,一腳踏入雪地中,朝那人飛奔過去。
月光下,女子臉上淚光盈盈,一手抱着菜包,一手張開迎着奔來的桑瀾:“瘦了,也高了。”
風起,桑瀾聞到女子身上有股薄荷葉的香味,這股味道讓她安心,她伸手去抱住女子。
也不知為何,她的眼中淚流不止。
桑瀾說:“你像夢裡的師父,但我記不得。”
“你不記得我了?”
“很多事,我都記不起了,我好像忘記了很多事。”
“這面具,你還記得嗎?”
桑瀾拿出自己懷中的貓臉面具,與女子手中的對比,一模一樣,唯有大小有差異:“我隻記得這個對我很重要。”
“小瀾,對不起。”女子再次抱緊桑瀾,“是我走得太急。”
“你别哭。”桑瀾用手抹去女子臉上的眼淚,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位置,“你一哭,我這裡就疼。”
“好,我不哭了。”女子燦然一笑,也幫桑瀾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我與小瀾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小瀾信我嗎?”
“我信。”
“端親王府若來了人,你便跟他們走,他們會照顧好你。蕭北辰不是個壞孩子,你可試着跟他做朋友。”
“那師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