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的事?”
“不記得哪年,但确實有這碼事。”
飛奔的馬蹄聲傳來,接着是連續五下大葦莺的叫聲,一直叫不停。
“不說了,他們要逃了。”桑瀾奪下跟在蕭北辰身後侍從身上的弓箭,朝蘆葦蕩跑去。
衛安晏朝桑瀾的身影追:“有勞蕭世子照顧蓮笙。”
蕭北辰拎起慕容蓮笙的衣領,反手将其身上的狐毛大氅脫下,對身後侍衛道:“還不快去幫表小姐。”
江風吹着蘆葦蕩,也吹起了籃衣少女額間的碎發,她閉上眼睛感受風吹來的方向,再睜眼時,雙眼如鷹隼緊盯着劃船的歹人,搭弓,接二連三的箭矢破空而出,每一箭都無比精準地射中了手持利刃的歹人。
衛安晏追上時,桑瀾射出最後三道箭。
桑瀾轉身對他上驚詫的目光,攤開手:“給個趁手的家夥事。”衛安晏将長劍遞給桑瀾,桑瀾沒來由的覺着肩頭一痛,下意識地摸了摸左肩頭,“有短刃嗎?”
見着她的小動作,衛安晏心底打鼓,拔出長靴中的匕首。
“你前,我後,斷不能讓拐子殺孩子洩憤。”桑瀾蜻蜓點水般飛了出去,衛安晏隻得跟上,後來的王府侍衛與金吾衛會輕功隻有少數,多數解衣從水裡遊過去。
一條船隻還未劃出蘆葦蕩,就被另外一條船逼停。
衛安晏解決完船這頭的拐子,通過船艙,他看見貓兒面具上沾滿了鮮血,小野貓手起刀落,宛如殺星降世。她的身後有一人搖搖晃晃站起,手中長刀欲劈向她的肩頭。
“往左閃開。”
桑瀾應聲側身,一枚飛來匕首刺入偷襲之人的胸膛。
“衛小侯爺,多謝啦。”
她嘴角甜甜一笑,梨渦淺綻,明媚溫暖,好似初春的暖風,江風吹動蘆葦,江水在斜陽的映照下波光粼粼。
不知為何,衛安晏的心房傳來癢意。
桑瀾從人群中提起兩個孩子,那兩個孩子剛要反抗,就被她一掌劈暈:“我知道你們當中還有拐子的同夥,你們最好自己站出來,不然就跟他們倆一塊死。”
衛安晏看見三個孩子前後腳地站起來,桑瀾用麻繩将這五人捆得結實。
晚來的金吾衛攔下最後一條船。
擦幹血迹的桑瀾,找到了小柳的妹妹:“小花,你姐姐讓我帶你回家。”她抱起渾渾噩噩的小花,朝船外走去,“衛小侯爺,今天之事是你查的,人也是你殺的。”
衛安晏低頭看着滿船中了迷藥的孩子:“那還真是多謝你了。”
“不客氣。”
回城的馬車上,桑瀾抱着昏睡的小花,小花與小柳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她不會認錯。
“配些侍衛?”
“不要,麻煩。”
“衛安晏有婚約在身。”
小花在她懷中,桑瀾雖然着急,也知壓低聲音:“蕭北辰!在公主府,我從樹上摔下來,衛安晏接住我,我給了他一個柿子,僅此而已。”
蕭北辰撇向熟睡的小花:“這丫頭,挺幸運的。當年被拐的事情,你當真記不住了?”
“我隻記得,孩子當中有人是拐子養的伥鬼,我放他們一起逃的時候,有孩子大喊拐子,我被拐子砍了一刀。”
“你會武,怎麼會被人捉住?”
“拜托,他們給我下了迷藥,我是有着血肉之軀的人,不是神。”
“小瀾,往後不會有了。”
桑瀾身體前傾,盯着蕭北辰的眼睛問:“蕭世子,你往日裡,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剝,今日這麼好說話,我有些不習慣。”她向後仰去,依靠在軟靠上。
黑色陰影再度浮上蕭北辰的臉。
“表哥。”桑瀾燦然一笑,“逗你玩。”她掀開車簾,“這不是回端親王府的路呀,我們去哪?”
“小柳在公主府。”
“衛小侯爺的弟弟呢?他叫什麼來着,他人呢?”桑瀾目光掃到馬車中的狐毛大氅,上面有朵梅花,是她的衣服。她走前,将衣服蓋在那少年的身上禦寒來着。
“府上侍衛送他回去了,成化侯府烏煙瘴氣,往後你少接觸。”蕭北辰拿出一張信紙,“你的字,實在是不堪入目,有想過去學堂念書嗎?”
“我念過書。”桑瀾話說一半,頓住了。
蕭北辰哪看不出來,她在回憶:“我身為你的兄長,有義務監督你的學業。”
桑瀾回了神,用頭撞他肩膀:“兄長,别念了,念得我頭疼。”
沒一會兒,桑瀾靠在他肩頭睡着,蕭北辰望着她頭頂的青絲出神,倘若五年前,她跟着母妃回來…
無論如何,桑瀾是他蕭北辰的妹妹,是他唯一的妹妹。